給事中許玉卿當時推薦他的時候,對皇上說了七個字,就有了袁崇煥現在的地位,兵部尚書加右都御史。
不愛錢,不惜命,曾經打過。
短短的七個字可想而知,大部分官員將領,愛錢怕死,至於打沒打過,這個不好說,再說了,東林黨官員到現在基本上都變味道了,不再是那個由君子組成的了,原因很簡單,君子基本上都死翹翹了。
而且東林黨官員善於扯後腿,你正打着仗,守城,他彈劾你怯戰,出城野戰他彈劾你送人頭,而且你不打仗還不彈劾,就是關鍵的時候扯你一下。
在這樣重重疊疊的制約下,袁崇煥提出五年平遼,跟喝大了吹牛逼有啥區別。
神一樣的五年平遼,你咋不上天呢?
在得到皇帝的許諾,各種提條件也被滿足的情況下,他出關赴任去了,就這麼一人一馬去上任。
就在袁崇煥上任途中,遼東士兵譁變了。
爲什麼譁變呢?
拖欠軍餉,而且貪污,士兵的錢你也敢拖欠,貪污,悶倒驢喝了幾斤?農民工工資尚且不能拖欠,你想想邊軍,那可是很能打的,袁崇煥用他們守城,打退了後金,對比一下。
打了好長時間的仗,都是有血性的士兵,都是強兵手裏又有兵器。
但是新皇帝登基,根本就顧不上他們,而且戶部也沒有錢,財政很困難,所以官兵,特別是下級官兵不按時發響銀,一個月可以忍耐一下,兩個月還不發餉,官兵沒有飯喫,有的人把馬賣了,來解決喫飯問題。
還有的人把衣服當出去,解決喫飯問題。等到三個月還不發餉,實在沒法生活了。
又拖,拖到四個月還不發餉,連續欠餉四個月。都是工薪階層,這些官兵是外地到前線,到了寧遠,連續四個月分文不發,怎麼生活?
有人帶頭,那不就像是火藥桶被點燃,一個營士兵譁變了,另一個營的一看,他們都鬧起來了,難道我們就沒拖欠工資嗎?也忍不住了,那大家一塊譁變吧。
幹吧,媽的,飯都喫不上了。
這些譁變士兵就把遼東巡撫畢自肅,總兵朱梅給抓起來了抓起來打,打的滿臉是血,看着挺嚇人,但是這幫士兵也是有分寸的。
這麼大的官你給打死了,你還混不混了,邊軍可是有好多四川,湖廣,山西,陝西兵的,你就算造反了。
你家還在四川湖廣……家裏人不管了?那不能夠。
大人,我們的工資該發了
畢自肅:我沒錢,請過響銀,結果沒下發,有本事你們去戶部要啊。
朱梅:我只是總兵,我也沒錢啊
我最後再問一句,工資到底有還是沒有
我也最後說一句沒有(態度沒那麼強硬)
大體就是這麼個意思,這幫兵那還能忍,那指定是不能忍啊。
抓起巡撫畢自肅和朱梅來又一頓“暴打”,所謂的“暴打”結果就是看着挺嚴重,人沒啥問題。
巡撫畢自肅:我不要面子的嗎?
兵備道郭廣看到兩人被打,這還得了,趕緊上去護着,結果也被一通幹。
郭廣就跟兵變的官兵說,說你們停了,你們提條件好吧。
我們沒條件,就是把欠我們的銀餉發給我們。
郭廣說,好,你容我一點時間,我籌措給你。
這話一開口,譁變的士兵那能幹嗎?指定不能啊,不行,馬上就要發,誰知道我們一點頭你拖到猴年馬月去。
郭廣就想法籌措了兩萬兩銀子分散。譁變士兵一看,兩萬兩打發叫花子呢?不行,不夠。
郭廣又趕緊找當地富庶商戶借錢,借了三萬兩銀子,一共湊足了五萬兩銀子當時發下。
譁變士兵拿到錢了,就把畢自肅和朱梅放了,給巡撫和總兵整理整理衣裝。
大人,沒事吧,沒事啊,那我們走了。
兵變的士兵討要軍餉的目的是基本達到了,但問題是,他們的婁子也捅大了。因爲他們毆打的畢竟不是一般的官員,而是位高權重的遼東巡撫和寧遠總兵。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結束的。
遼東巡撫畢自肅他的兄長叫畢自嚴,這個時候當崇禎朝的戶部尚書。
畢自肅心想,我的兄長是戶部尚書,我是一個堂堂的大明朝的遼東巡撫,遭到如此地凌辱,無顏見朝廷,無顏見兄長,也無顏見山東父老,回家也不能回,越想越氣,越想越窩囊。
他從寧遠回山海關,走到中左所的時候,實在覺得沒法活了,結果就在途中上吊自殺了。
兵變導致巡撫自殺,這口鍋,不管是誰背,總得要有背鍋的。
八月初六,袁崇煥到了山海關,八月初七,袁崇煥離開山海關,到達寧遠,這個時候,袁崇煥已經不是七品的福建邵武知縣,也不是六品兵部職方司主事。
這個時候的袁崇煥是二品兵部尚書,兼薊遼督師。但是他沒有擺架子官威,他親自到寧遠。
而且沒有帶一大批人馬,沒有帶隨員,單騎出關,一個人騎馬出關到寧遠。大家想想看,這是何等細心,何等勇敢,何等膽量,何等氣概。
袁崇煥作爲一個文官帶兵打仗,其實已經做的很厲害了,可是就算你厲害一些,你也不能飄啊,也得結合現實啊
關寧鐵騎是能打,但是就朝廷現在的爛攤子,時間一長,發不下軍餉軍隊就廢了,要想發軍餉,崇禎皇帝不想出錢,戶部沒錢,百官不想出錢。
那麼出錢的不就是苦哈哈的貧苦百姓,本來賦稅就重,再加重,那活不下去。
投起義軍吧,聽說那裏有飯喫。
起義軍做大,朝廷派兵鎮壓,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吹牛的問題了,在這種制度體系下,五年平遼。
那隻能是:蜀道難,難於上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