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秦河徐長壽 >第45章 焚屍堂事了
    然而結果卻讓秦河失望了。

    皮影演繹,秦河再次見到了那條獠牙鬼頭的手絹,卻依然在死者生前的最後一瞬。

    發生的極爲突然,一如馬屠子的死法。

    換句話說,那手絹和死者生平沒有交集,出現的目的就是爲了剝臉皮。

    如果非要說個不同,那就是手絹上的獠牙鬼頭,越來越栩栩如生了。

    夜幕下的京城殺機四伏,不可名狀的妖魔鬼怪擇人而噬。

    如果說下水道是一座城市的良心,那在這個沒有下水道的時代,焚屍房就是一個城市的良心。

    很顯然,飛魚衛已經注意到了剝臉皮靈異事件愈演愈烈,但他們無力解決。

    這大概就是亂世最一致的特徵,看到了問題,卻無能爲力。

    沒有任何線索,秦河也懶得理會了,繼續弄屍體燒。

    之後又燒了兩具屍體。

    一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焚屍堂的存屍也下去了大半,已經用不上秦河這些焚屍匠了。

    喫過最後一頓包子,還是那個常溫常百戶來領人,將人送出了詔獄。

    獎勵啥的焚屍堂沒說話,焚屍匠們也不敢問。

    各自往兜裏揣了幾十個肉包子,就算是領過獎勵了。

    秦河則是不在乎,除了給張鎮屍符或者給點銀子,他也想不出焚屍堂還能給點啥。

    男人,要有骨氣。

    你不張嘴,我堅決不要。

    就是這麼傲嬌。

    常溫將幾人送出詔獄,末了給了一句話:“如果有獎勵的話,這兩天就會送到,回去吧。”

    說完人便回去了。

    嗯,總算是給了個盼頭。

    相比焚屍堂那幫人,勉強算得上“好人”,沒把焚屍匠當成擦屁股的紙。

    一衆焚屍匠自然沒人當真,互相道了別,便各自散了。

    誰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所以也沒人不識趣的約個什麼日子再聚聚之類的。

    外面,依舊是豔陽高照,看看天色,已經是晌午。

    秋意漸濃,一陣風吹過,身上起了一身雞皮。

    秦河想起了自己定的那兩身衣服,便先去了裁縫鋪,取了衣服便又去了混堂。

    好好的搓洗一番,把自己整的乾乾淨淨,纔在城裏逛。

    之前又補睡了兩個多時辰,精神也恢復的差不多了。

    街頭巷尾,東林諸君討伐閹黨五虎話題正濃,一些拐彎抹角的地方甚至能看見一些小字報,都是輿情造勢的,剛剛貼出來就被百姓一擁而上給搶了。

    紙在這個時代可是好東西,往窗戶上一粘能擋風。

    秦河跑過去搶了一張,只見上首寫着四個大字:討閹檄文。

    內容:自羽宋以來,閹宦禍國,至我朝沉痾久已,今狄虜猖獗、流民盜匪遍地、朝野動盪,皆因權閹禍亂,烏煙瘴氣。閹者,根殘、人殘、志殘,窺視君側,貪權跋扈,當爲我朝首害……

    洋洋灑灑近千字,算是把太監給批了個體無完膚。

    當中的春秋筆法,栽贓甩鍋,看的秦河是目瞪口呆。

    不過小老百姓不懂,就目的性來說,已經是夠了。

    再一看落款:復社

    秦河頓時被噁心的夠嗆。

    要說東林黨,嘴炮歸嘴炮,一幫清流多少還要點臉。

    復社這幫玩意,那是徹底連臉都不要了。

    怎麼說呢,東林也分保守派和激進派。

    這復社就是東林激進派一幫人弄的,沒事就集會指點江山,一幫噴子+鍵盤俠,集會地在香山院。

    香山院是什麼地方?

    京城有名的銷金窟,ji院。

    一幫文人成天啥事不幹,天天跑ji院去高談闊論,臭腳捧的個個都成了在世周公,恨自己沒上位恨的的咬牙切齒,完事就把滿腔怨憤發泄在女人肚皮上。

    誒,這就是復社。

    秦河揉吧揉吧趕緊把這紙丟了,生怕染上花柳病,那字兒怎麼瞧都帶着股脂粉氣。

    不過看東林復社這麼猖狂,小字報都貼到魏王九千歲腦門上去了,看來這個時代東林黨的實力比自己來的那個時空要強不少,至少沒被閹黨壓下身下摩擦,抓着機會還敢往閹黨身上咬。

    想想那條寬的根江似的大運河,似乎也能理解,東林黨是豪商、大地主在朝堂的代言人,寬闊的運河只會讓他們更加富有四海,更加強盛。

    東林勢力更盛,也就理所應當了。

    漫無目的的逛了一會兒,秦河出了京城,去了鐵匠鋪。

    鐵三七已經把鏟子打好了,鏟子通體全鋼,長六尺,黑不溜秋的太陽照上去都不反光,鏟部非常厚實,緣部開鋒,掂了掂,和重量分佈十分精妙。

    雖然只是一把很簡單的鏟子,但完全可見一個老鐵匠的功底。

    打造費不便宜,半兩銀子,按鐵三七的說法,這鋼不怎麼吸熱,得燒上半個時辰能打的動,耗費了好些木炭。

    秦河爽快的付了銀子,扛着鐵鏟往回走,感覺底氣都足了幾分。

    這玩意沾染了太多人命,即使回爐重鍛,依然殺氣難消。

    走着走着,忽然一聲梆響,就聽有個聲音唱道:

    “掃蕩殘胡立帝畿,龍翔鳳舞勢崔嵬。左環滄海天一帶,右擁太行山萬圍。戈戟九邊雄絕塞,衣冠萬國仰垂衣。太平人樂華胥世,永永金甌共日輝。”

    秦河停住腳,循聲望去,卻見街角支一暗棚,三面而圍,內懸黃布,布後點燈,一古稀老漢挑動皮影,懸偶演繹。

    赫然是一個皮影戲攤。

    秦河來了興趣,民間皮影戲他從未接觸,後世娛樂繁華,皮影戲早已式微,知道這個世界有,但沒想到今天就親眼見到了這門手藝。

    皮影戲,是典型的街頭藝術,皮影輕薄,道具簡單,俗稱“一肩挑”,精彩與否全憑雙手雙腳外加一張嘴。

    老漢顯然是行中高人,三尺生絹作戲臺,全憑十指呈詼諧。

    一口道盡千古事,雙手對舞百萬兵。

    演繹的是民間廣爲流傳的一場戲《嶽武搗黃龍》,說書的、唱戲的、聽曲的都愛這個,因爲家喻戶曉,老百姓愛聽。

    隔帳陳述千古事,燈下揮舞鼓樂聲,奏出離合悲歡調,演出歷代惡與奸。

    輕薄的皮影在老漢的手下被賦予了靈魂,似幻似真。

    秦河看的入迷,等影戲唱罷,已是日落西斜。

    老漢身旁一少年托盤邀賞,然世道艱難,看客者衆卻是囊中羞澀,盤中只落了三五枚銅錢。

    老漢少年也不惱,拱手送客,稱天色已晚,明天再來。

    剛剛轉身,卻聽“當”的一聲,一錠銀子落入盤中。

    老漢一愣,少年一喜。

    回頭再望,帳中空無一人,卻不知這銀子是何人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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