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放下筷子叨叨半天,發現林靖只是在埋頭喫飯,也不知道她剛跟她說的話能被聽進去幾分。
“嗯嗯,聽見了。”
林靖啃了口雞腿,敷衍道。
“這件事本來也是你不佔理,那種話說出去多傷人啊。”
楊麗想起她剛纔複述的話,仍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
“是,是。”
“你就會說這幾個字是吧?”楊麗氣道,“跟他道個歉你能少塊肉啊?”
“他帶咱們的時間雖然不算長,可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是真的想帶着我們出成績,讓省隊能打出來。”
“你那麼說他……確實太過分了。”
楊麗確鑿地下了個結論。
“我也知道,可我當時就是沒控制住啊。”林靖說,“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我也不能把話咽回去。”
“沒人讓你咽回去,你聽我的,去好好承認一下錯誤,這事就算過去了。”
林靖抱着腦袋發愁,“你說的我都明白。”
“明白還不做?”
“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這就對了。”
“嗯,過兩天去,我也得緩緩。”
“緩什麼?”
“我……我也被傷着了!”
也不等楊麗回話,林靖端着空空如也的餐盤起身,“我喫完了,走了啊。”
“你、你……膽小鬼!”
她衝着林靖的背影唸叨一句,發現自己剛纔淨顧着說了,連飯都沒怎麼喫。她也只好抄起筷子,和盤中的食物奮戰起來。
楊麗不知道她跟林靖說的話她聽進去幾分,反正林靖給她提的建議她是悉數照辦了。
不得不說,效果還真不錯。
此時,楊麗站在秦嶼的辦公室裏,地面上還飄着些凌亂的紙屑,看起來有點狼藉。
秦嶼繞着辦公桌轉了一圈,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這就是你的解決辦法?”
就在剛剛,楊麗的父母被她氣得奪門而出,說是一年之內再也不管她了,隨她怎麼樣吧。
一年之後,楊麗則必須乖乖按照他們的意思去退隊、唸書,否則就斷掉她的經濟來源。
楊麗這樣的隊員在省隊的工資其實並不算多,再加上她們平時還要負擔自己的球拍、膠皮等支出,純靠工資是不夠的,多少還得由家裏補貼一二。
楊麗此舉,有點破釜沉舟的意味。
她把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明年的全國錦標賽上,她將在那裏完成自己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比賽。
不論結果好壞,只求無愧本心。
楊麗理所當然地點頭,“是啊,他們同意了!我可以再打一年,他們以後都不會來干預了。”
“那也不用和家裏鬧得這麼僵吧!”
秦嶼覺得自打帶了女隊,自己宛如一個操心的老父親。不光要操心她們的技術,還得在孩子們的生活上上心、及時和她們家裏溝通隊員身上出現的各種問題。
爭取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楊麗看起來還挺高興。
“是,能達不到麼,你都快變身碎紙機了。”秦嶼吐槽一句,“地上的這些紙片子記得給我掃乾淨了啊。”
“是!”
“還有……”
“您說!”
楊麗心情大好,這時候無論給她提什麼要求她都會不打折扣地做到。
“你這麼堅定地選擇留下,我真的很開心。”
秦嶼認真地望着她。
“說老實話,咱們的隊伍並不算強,甚至說是弱隊也不爲過。”
“大家,都很需要你。”
楊麗抽了抽鼻子,“哎呀,說這個幹啥,我都要感動哭了。”
“別哭啊,還有個好消息沒告訴你們呢。”秦嶼笑了笑,說道。
他也是奔走了好些日子才把那件事定了下來,沒來得及跟隊員們講。
“明年全錦,隊裏會有強援來幫忙。”
“強援?!”楊麗地也不掃了,眼巴巴地看着他。
“有多強?”
“挺強的。”
“和林靖比呢?”
“怎麼想起來和林靖比,不跟你自己比?”
“林靖強啊!”楊麗理所當然地說,“要不是她在,我可能還真的聽我爸媽的話,這就回家唸書了。”
“咦?你這麼相信她?”
秦嶼知道,楊麗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沒想到她還挺服林靖的。
楊麗重重點頭。
“之前我輸掉了比賽,原本想着這就不打了。但是林靖跟我說,讓我再陪她一年,她跟我一起拼團體賽。”
“本來麼,今年要不是因爲我的原因,咱們說不準就進決賽圈了。明年有林靖在,成績會比今年更好吧。”
秦嶼默了默,“聽她跟你吹牛呢。”
“那我不知道。反正她說了,我就信。”
楊麗笑了笑。
她掃清了碎紙片,便離開了秦嶼的辦公室。
一開門,看見林靖正在外面站着。
“快去快去!”楊麗看見她就把她往裏轟,“都拖這麼多天了,趕緊道歉去。”
林靖伸手扒着門框,跟個樹袋熊似的,“你別推我!先說你的事辦好沒有?”
“辦好了,我還能打一年。”
“那太好了!”
“別廢話,快進去,他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林靖是個犟脾氣,就算覺出是自己不好也很難先開口服軟。他們倆冷戰了也有些日子了,是時候把話說開。
“砰”的一聲,林靖沒扶穩,一下子把門撞開了。
她和秦嶼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站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秦嶼先開口。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