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幸的是,喻飛的低谷狀態一直延續到了今天。
儘管張指導已經在她輸掉第一場球的時候就把她單獨叫出去談了一通,但現在看來張永輝的談話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喻飛看起來是在努力強打着精神,想要一個球一個球地硬去咬下來,一招一式之間似乎失去了章法,可勁頭猛得嚇人。
可惜,她對面是林靖。
林靖最不怕對手強硬。
三局兩勝制,比賽撕扯進了第三局決勝局。
不知道爲什麼,林靖總覺得今天的喻飛並沒有發揮出她的全部水平。她好像有在顧慮着什麼似的,總是思前想後的,進攻不夠果斷。
這可不像她認識的喻飛。
林靖俯下身,專注地盯着她。
喻飛偷了箇中路長球,林靖果斷後退一步反手擰,喻飛反應也很快,回球直衝林靖的底線——林靖迅速滑步去護臺,反手撕斜線!
擦邊得分!
林靖舉起手示意,心裏默默算着。
九比八,她還落後一分。
越是到了關鍵時刻,林靖便越是冷靜。
反正也不圖個輸贏,就怎麼痛快怎麼打唄!
張永輝和秦嶼都在場邊坐着,看着各自的愛徒進行對決。
“林靖狀態可以啊。”
他倆旁邊,女隊主教練何文軍幽幽地開口說道。
“這孩子沒別的,就是心理素質不錯。”秦嶼對她表示充分肯定。
“嗯,前段時間看她打球還沒有這麼穩,總覺得跟個暴發戶似的。”何文軍說。
“這話怎麼講?”
“有技術、有思路,但是她不知道怎麼好好去用啊。就仗着人家不熟悉她,整天玩她的三板斧。那得分套路是好用,用多了之後人家還怕她嗎?”
“您說的是啊,我這些天不正改她這毛病呢嘛,得多跟沈亦昭學學。”秦嶼點點頭,“看她倆年紀差不多大,人家就知道怎麼算球、怎麼動腦子。”
“是,小沈打球聰明,算球可靈了,跟蘇彤小時候一個樣。”
聽見別人誇獎自己的愛徒,張永輝指導罕見地沒吱聲,目光死死地盯着球檯上的喻飛。
無謂失誤,又是一個無謂失誤!
她到底在想什麼?
這麼難得的機會,難道她就真的一點都不往心裏去麼!
眼瞧着林靖扳平比分,張永輝站起了身。
不想看了,糟心啊。
“哎,老張,上哪兒去?”何文軍問。
“出去轉轉。”
“這局就要結束了,這麼等不及?”
“呵,我就是悶得慌。”
“小秦,積分榜上現在誰排第一呢?”何文軍沒再找他說話,反而扭過頭去問秦嶼。
“沈亦昭和任清橙並列啊。”
“這局要是喻飛贏了呢?”
其實這場比賽打不打已經不重要了。
p卡的選手即將在任清橙和沈亦昭兩個人之間產生。
“就是的,坐下把比賽看完。”
何文軍拉着張永輝坐回到座位上,“我知道你對喻飛是恨鐵不成鋼,氣她沒有把握住這次機會。”
“奧運會固然重要,四年才舉辦一次,所有人都想登上奧運會的賽場。可別忘了,喻飛她還年輕,她才二十歲啊。”
“二十歲,邱萍在這樣的年紀都已經進奧運正賽了!”張永輝哼了一聲,說道。
“那你拿她比,可不是看誰都覺得不夠優秀麼!”
何文軍笑道,“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路,你不可能復刻出來第二個邱萍。”
這句話,深深地敲進了張永輝的心裏。
邱萍是他最驕傲的弟子,他甚至希望隊裏的每一個人都能像她一樣成功,但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他常常把她掛在嘴邊,激勵着喻飛和沈亦昭她們,可她們真的願意成爲第二個別人嗎?哪怕那個“別人”是大滿貫、是女乒隊長,是現役球員中最具有統治力的邱萍。
“運動員,是得要求上進,有時候也得教練員逼着她們往前走。”何文軍緩聲道,“可逼得太緊了,只會適得其反啊。”
“老張,你當了這麼多年的教練,應該比我要懂這些。”
張永輝苦笑。
他又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有時候,就是關心則亂啊。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場上的比賽已經結束了。
最終是林靖拿下了這場比賽,擊敗了一直壓她一頭的喻飛。
何文軍拍了拍張永輝的肩膀,“行啦,別爲喻飛的事難受了。雖然沒有p卡,但陪練名額還沒定下來。”
“你這安慰的話還不如不說呢。”
張永輝氣哼哼的,起身去找喻飛談話了。
何文軍一回頭,秦嶼正衝着他樂。
“你樂啥?”
“何指導,你看看我們林靖是不是挺不錯的?”
何文軍知道他在想什麼,這時候卻也懶得理他。
全隊誰不知道,這傢伙可是出了名的護犢子。林靖在這次循環賽中表現確實不錯,面對着明顯比她強一截的對手也是敢打敢拼,賽場氣質極佳。
“哎,別走啊何指導,就算林靖拿p卡沒希望,那去奧運會當陪練行不行?我知道咱們有一個陪練名額,好歹也能進奧運村呢……算了,我們不佔正式名額,就以工作人員的身份進去陪練也行啊……”
“別貧啦,抓緊時間去會議室開會。沈亦昭和任清橙打平,還得從她們兩個人之間選出來一個更加合適的人選。”
至於這個人選是誰,秦嶼都能猜到了。
有時候,單打強還不能說明全部問題,雙打能力同樣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