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嶼出聲,打破了他的惆悵。
旁邊那人輕笑了一聲,說:“現在小孩兒們都起來了,早晚得把擔子交給他們啊。你還能給隊裏當一輩子隊長?”
“要我說,你現在也挺幸福啦。那可是奧運會啊,兄弟,不想再拿塊金牌回來?”
秦嶼看着他,目光中透出鼓勵。
“哈哈,團體金牌肯定得拿回來。”顧舟打着哈哈。
“單打也行,這都說不好。”
“你剛纔不還說,小孩兒們都起來了。我啊,這屆就是去給他們保駕護航,交出接力棒。”顧舟說着,語氣中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傷感。
不過很快,他又恢復了輕鬆的語氣,彷彿剛剛落寞的不是他一樣。
“我到時候也來跟你作伴,當個教練,你說怎麼樣?”顧舟問。
“那我可得提前跟你說,當教練也頭疼着呢。”秦嶼指指林靖,“看見沒,林靖,天賦好吧?人也聰明吧?”
顧舟點頭,“沒讓你跟我顯擺你徒弟。”
“不是顯擺!我徒弟、就這麼好的苗子——是個雙打黑洞!”秦嶼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拍胸口,表情有些誇張,“你說這上哪兒說理去?”
“你也是知道的,現在競爭這麼激烈,她雙打一直起不來,單打也不算最最頂尖,很危險……”
顧舟歪着頭看他。
“你……你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說吧,想讓我怎麼做?”
秦嶼咧開嘴,笑了。
“還是你懂我。”
“少甜言蜜語的,趁我這個隊長說話還管用,趕緊說。等我真退役了你可沒處買後悔藥啊。”
“她的雙打一時間也急不來,只能是我慢慢跟她磨。至於單打麼……等奧運過去之後,我想帶她去男隊練練。”
“跟男隊對練?”顧舟沉吟道,“這得跟兩邊主教練打招呼吧?”
“你放心,招呼早都打好了。”秦嶼說,“林靖打的是男子技術,我尋思還得讓她多和男孩兒打打,學學他們的球。”
一般情況下,就連邱萍這樣頂尖的女選手和他們打都不好打,更別說林靖了。女性和男性在體力上存在着客觀差異,技術上也多有不同。
林靖貿然被丟到男隊訓練,恐怕得先連輸個好幾場才能慢慢適應過來。
“你可夠狠的,”顧舟嘆道,“行,你到時候帶着人過來,我肯定好好給你安排。”
“謝啦。”
“別跟我客氣。”
*
次日下午,男女兩隊的運動員們一起聚集在了綠茵場上。
一場足球性別大戰,一觸即發。
男孩們平時也喜歡湊在一起踢踢足球、打打籃球什麼的,這些都是玩慣了的;姑娘們對足球就沒那麼熟悉了,不過其中也有幾個人愛踢球,戰術上和技術上都不容小覷。
足球項目裏,女隊中的頂樑柱當屬任清橙和喻飛二人。
林靖倒是有着一腔熱情,很積極地跟着大夥兒圍在二人身邊聽戰術。
不過說起林靖的技術麼……
用喻飛的話來講,林靖踢足球的時候,腿就跟剛安上似的。
“根據嶼哥的可靠情報,對面顧隊肯定要踢前鋒,到時候喻飛你去防他,一定把人看住了。”
林靖合理懷疑,這張所謂的戰術板除了喻飛沒人能看懂。
“明白!”喻飛搭着她的肩膀說道,又就着那張紙補充了幾句。
舒曼說得果然不錯,這倆人爭奪p卡時衍生出來的那點兒小別扭早就煙消雲散了,現在又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ok,萬事俱備,沒問題了!”
任清橙把“戰術板”疊吧疊吧揣回兜裏,滿意地拍了拍褲兜。
“清橙姐,我有問題!”沈亦昭弱弱地舉手。
“說,啥問題?”
“我,我沒當過守門員啊!”
她撇着眉毛,“萬一我守不住怎麼辦?”
“沒有萬一,昭昭。”
安佳羽湊過來,一臉嚴肅地對她說。
“你是肯定守不住的。”
說完,她自個兒都繃不住樂了。
“幼稚。”蘇彤默默翻了個白眼,鄙視好友這種欺負小孩兒的行爲。
“沒事,盡力就好。”邱萍出言鼓勵道。
“對!把你放在這個位置上,就是打的心理戰。”任清橙解釋,“你想啊,這要是你喻飛姐站這兒,他們肯定拼了命地往球門裏灌啊!”
“沒辦法,姐實力在這兒擺着。他們肯定爭着突破防線想要證明自己的實力。”喻飛很臭美地撩了撩頭髮。
“你就不一樣了,這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往這兒一站,誰忍心往你身上踢?”任清橙說完,衝沈亦昭眨眨眼睛。
相信姐,沒錯的。
“可以啊清橙,我覺得你說的對!”安佳羽對此表示認同。
“再據嶼哥的可靠情報,對手那邊的韓寧也很強,清橙你防着啊。把韓寧和顧隊擋住了,其他人……嗯,其他人隨機應變吧,要相信我們自己的實力!”
喻飛握着拳,做最後的動員。
“沒問題的話,咱們就開始了啊。”
“我,我還有一個問題!”
林靖向她們身後的方向張望着,男隊基本已經擺好了架勢。
“爲什麼前鋒要戴手套?”她問。
“嗯?防曬?”
“誰啊,還挺講究。”
“不是,就那種大手套,不是防曬的。我看看……他還站球門裏。”林靖如實彙報。.七
“別鬧啦,那是守門員,說什麼前鋒……”
任清橙說着,回頭一看,小小地驚叫了一聲。
“嶼哥的情報不準啊!”
“怎麼了?”
“就是,什麼情況?”
姑娘們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糟了,顧隊今天當守門員。”
顧舟站在球門前,衝女孩們點了點頭。
逆着光,看不清他五官的輪廓。金色的暖陽給他身上鍍了一層金邊,看着倒真像是尊守護神一般。
職業生涯的最後時期,他把前鋒的位置交給了隊友韓寧。
但他會一直站在隊伍的身後,爲他們守好最後一道防線。
無論是在這場友誼球賽,還是在一個月後的奧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