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秦嶼提醒她也知道,自己的腳腕上的傷處並不太樂觀,她必須對此引起重視。
但如果重視的前提是減量,甚至戰略性放棄鹿特丹……她絕不會同意。
“我還等着鹿特丹結束之後你請我喝酒。”林靖半開玩笑地說。
“小孩兒喝什麼酒,請你喝果汁吧。”
“你說話不算話,答應了的事情都能賴賬。”
“我什麼時候答應你了?”
“就奧運會之後,慶功宴上!”林靖原本也就是隨口一提,誰知道這人似乎把這件事忘了個一乾二淨。
哦,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秦嶼記得,那天大家或多或少都喝了點酒,林靖也是一樣。
只是這人的酒量實在太差,兩杯酒下肚就開始犯迷糊。秦嶼便只能掃了她的興,答應她等以後她拿到了三大賽的單打冠軍再單獨請她喝酒。
本意是隨口哄孩子的話,他說過之後就忘記了。誰知林靖還把這句承諾放在了心上。
“行啊。那咱們可也得說好了,身上有什麼地方不舒服一定不能硬撐着,及時和我說。”
“知道啦--”
林靖這次報了兩個項目,女單和女雙。
她的女雙搭檔,依然是沈亦昭。
在前兩年的橫濱世乒賽上,林靖和沈亦昭的組合輸給了來自日本的佐佐木櫻和千葉凜,只拿到了一枚銅牌。這次教練組依然決定讓她們倆上。
中國隊派出的另一對組合,是蘇彤帶喬樂樂。
這其中的考量,秦嶼沒跟林靖說,不過他知道她能猜到一二。
距離倫敦奧運會,滿打滿算也就只有一年不到的時間了。
以林靖和沈亦昭兩個人最近的成績來看,她們兩個人的團體名額應當也是十拿九穩。
奧運會的團體賽中是有一場雙打的,教練組也是想趁這個機會練練兵,再檢驗一下她們這對雙打的水平。
這也意味着,林靖需要同時兼顧好自己的單打和雙打,訓練任務也是比較繁重的。
秦嶼爲了不讓她的腳腕傷勢加重,每天都精心安排她的訓練量,訓練目的達到了就及時下課,絕不多拖一分鐘。
這天,她被秦嶼放走的時候,場館裏其他的參賽隊員都還在努力訓練,這讓林靖多少有些不習慣。
“快走啦,先喫個飯,然後找陳姐做治療去。”秦嶼推着她把她往外趕。
“我這就練完了?”
“練完啦,你還想練啥?今天的訓練任務都已經完成了,不是很好嗎?”
“再練練正手啊。”
“那是明天的計劃。”
“今天也可以,我真不怎麼累。”
“我累了行不行?”秦嶼笑道,“怎麼回事,平時一個個地喊着要休息,現在我讓你休息你還不幹。”
林靖還想再說什麼,被秦嶼打斷了話頭。
“走吧走吧,晚上再帶你看錄像。我現在得去看着你舒曼姐了。”
林靖還想爭辯,秦嶼則發現大門口處走過一個熟悉的身影。
許焰手上拿着個啃了一半的蘋果,邊喫着邊往他那邊走。
“什麼任務?”
他應該是剛結束了自己的訓練,寬大的白毛巾隨意地搭在肩上,額頭上還有沒擦乾的汗珠呢。
“帶她喫飯去。”秦嶼說道。
“我不餓。”
許焰看看秦嶼,又看看林靖。
許焰悄悄給秦嶼使眼色:這咋整?人家說不餓啊!
秦嶼也眨巴眨巴眼睛:不餓也得給帶走!
“不跟你們浪費時間了,我再找昭昭磨合磨合去。”林靖甩手就往球館裏面走。
“說不聽呢這孩子……”秦嶼勸不住她,無奈地攤了攤手,給許焰解釋:“人家覺着自己今天沒練到位,讓休息都不去。”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都管不了嘍。”秦嶼嘆道。
許焰瞭然。
“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哈?”
“可不是。”
秦嶼說道,“這要是以前也就算了,眼下距離比賽可沒幾天了。”
“林靖腳腕上的傷現在看着沒什麼事,但終歸是一個隱患。所以我和隊醫、和教練組裏面都討論過了,不能給她上量上太狠。”
“她這人你知道啊,平時可是主動帶着我加班的選手。但是我們不能拿她的職業生涯開玩笑。”
“她現在的訓練量已經是普通隊員的三倍了,再多我怕她的腳腕受不住。”
“明白了。”許焰老成地拍拍秦嶼的肩膀,“交給我吧。”
“你能行?”
“八九不離十。”許焰又啃了口蘋果,問:“還有喫的沒,我餓了。”
“沒有。”
“啊呀,你這個不信任的目光讓我很受傷啊。”
“我懷疑你是藉機騙喫騙喝。”秦嶼一語道破,悄摸摸地把右手往身子後面藏。
“那不能。嶼哥你別藏了,我都看見了。”
秦嶼:“……眼睛還挺尖。”
沒過多久,他就看見許焰領着林靖往外走。
許焰咔嚓咔嚓啃着蘋果,林靖嘴裏還叼着從秦嶼那搜刮來的一根香蕉。
“走了啊哥,拜拜。”許焰笑眯眯地衝他揮揮手。
“拜拜!”
林靖有樣學樣。
秦嶼開始懷疑人生了。
這小子對他們林靖做了些什麼!他說話不聽,許焰叫她就跟人走啦?
不對勁,他這種“孩大不中留”的惆悵感是怎麼回事?
其實,許焰也只對林靖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你這個反手抽直線應該還能再精進精進,我也是這兩天才悟出點不一樣的感覺。”
這句話成功讓林靖放下了球拍。
“講講?”她滿臉期盼地問。
“可是我餓了。”
這是許焰的第二句話。
“走,食堂說去!”
然後林靖就開開心心跟着他走了。
哦,順便還從他那繳獲了一根香蕉,挺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