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溫臨從電視櫃下方的抽屜裏找出了一個醫藥箱,轉頭剛要與歆然說話,就看到她拘謹地站在門口,但一雙眼睛卻又好奇地來回滴溜亂轉,四處打量。

    雖然她什麼都還沒問,可那一臉好奇的小臉上卻是寫滿了疑問。

    阮溫臨清了清嗓子,歆然正提溜亂轉的眼珠子立刻投向阮溫臨,見他正盈盈望向自己,立刻收起滿心的好奇,一臉正色的一瘸一拐地往客廳的沙發走去。

    在路過沙發旁邊的一個櫃子的時候,歆然餘光似乎瞥見了一張照片,剛要扭頭仔細再看一眼,但阮溫臨那已經坐在沙發上擺弄醫藥箱的模樣讓她又不得不收起那滿滿的好奇。

    坐下,曲腿,動作一氣呵成,乖巧地仿若訓練有素的小狗子。

    阮溫臨垂眸仔細地瞧着她腿上的傷,傷口不深,但他看着還是忍不住地皺了皺眉。膝蓋上的血早已乾透,可粘在血上的一層泥土在旁邊細膩嫩白皮膚的襯托下,顯得更是斑駁駭人。

    阮溫臨臉色微微一沉,擡眸瞥了歆然一眼,見她一副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心頭不免對她有些惱火,低頭從醫藥箱裏拿出一瓶酒精,在擰開蓋子的後,又看了一眼傷口,良久,才低低地問了一句:“疼嗎?”

    歆然聽到問話愣了一秒,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想說“不疼了”,可那個“不”字纔出口了半個音調,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隨後衝着阮溫臨滿臉委屈地點了點頭,發出一聲自認爲十分嬌氣的聲音:“疼!”

    “……”阮溫臨手裏準備將酒精倒入棉花裏的動作在她這聲造作的回答下微微一頓,他不動聲色地擡了擡眼眸輕瞥了歆然一眼,在看到她那故作可憐的造作模樣後,眼簾又迅速地垂落,看着手裏的酒精,一言不發。

    這是在撒嬌嗎?

    想到這,阮溫臨的心情莫名的舒暢了不少,隱在陰影裏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勾,連手上倒酒精的動作都不由得不變大了幾分。

    歆然並不知道此刻阮溫臨情緒上的變化,只是看着他那猛倒酒精的動作,心頭只覺得一緊,那處理傷口的事宜還沒開始呢,傷口處就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

    歆然的眼睛就那樣死死地盯着阮溫臨手上那侵滿酒精的棉花,她猛地想起前段時間在醫院時小護士幫忙處理摩托車事故傷口的可怖畫面,這具身體高於平常人數倍的疼痛敏感度,令她頓時心生恐懼。

    歆然死盯着棉花,眼睛飛快地眨了眨,又困難地嚥了口口水後,默默地將腿往回縮了縮。

    她不想處理這該死的傷口了。

    可阮溫臨卻根本不給她逃避的機會,就見他將手裏的酒精往茶几上一放,緊接着伸手一把握住歆然受傷的小腿,沒等歆然反應,手上微微一用力,直接將那嫩白的小腿扯到自己的眼前,隨後另外一隻拿着棉花的手擡起,眼見那棉花馬上就要碰到傷口的時候,就聽到歆然猛地怪叫了一聲。

    “啊——阮溫臨!”

    阮溫臨手上的動作一滯,疑惑地擡起頭看向歆然。

    歆然瞪着他手裏的棉花,神情十分古怪,支支吾吾了半天,目光突地一轉,看向茶几上的酒精:“你……你這個酒精包裝看起來這麼老舊,不……不會過期了吧!”

    阮溫臨聽罷,眼中露出一絲迷茫,眉頭微微一緊,他輕輕地放開握着歆然腿的手,轉眸看了過去。

    這酒精的包裝看起來確實老舊殘破,標着75醫用酒精的塑料紙斜斜地貼在塑料瓶上,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大問題,但那模樣,也確實不像是近期買的。

    阮溫臨的神色稍顯遲疑,低聲地呢喃了一句“酒精會過期?”,便伸手拿起了茶几上的酒精,在上面翻找着日期。

    歆然其實也不大確定,那所謂的過期說辭不過是爲了逃避清理傷口的藉口罷了,但此刻她還是一臉嚴肅,帶着無比篤定的神色點了點頭:“當然,所有東西都有一個有效期,酒精怎麼會例外?”

    她的話音剛落,就見阮溫臨手裏的動作一停,眼神無比認真的看着手裏的酒精,端詳了數秒後,他將手裏的棉花往茶几上一扔,同時拿起手機,飛快地在上面操作着什麼。

    “怎麼了?”

    阮溫臨擡起頭,臉上露出少有的歉意:“抱歉,確實過期了。”

    說着,他又低頭開始操作手機。

    歆然望着他在手機上點點戳戳的手指,“那你現在在幹嘛?”

    “買酒精和繃帶。”

    歆然無語,伸手一把搶過阮溫臨的手機,看也不看一眼,迅速將他剛準備下單的頁面一劃,退出外賣軟件,“這大半夜的,哪還有藥店開門啦。”

    可看着阮溫臨那一臉不甘心的模樣,歆然的腦袋朝着四周轉了轉,“衛生間在哪?”

    阮溫臨呆了呆,目光看向歆然身後的方向,“那裏。”

    歆然轉頭看去,就見在大門旁邊的位置有一個不透明的玻璃門,她點了點頭,剛要站起,卻見阮溫臨忽然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不由分說,彎下腰的又是一個公主抱的姿勢將她從沙發上抱起,擡腳就往衛生間走去。

    歆然嚇了一跳,想從他的懷裏掙脫開來,可擡頭看向他時,目光落在他那流暢的下頜上後,那即將出口的話又吞了回去。

    阮溫臨抱着她的動作很輕,步伐也十分穩健,歆然整個人窩在他的雙臂上,不敢隨意動彈,可她目光還是忍不住順着阮溫臨的下顎緩緩地滑落,經過喉結,最後定定地落在他襯衫領口那被解開的第二個鈕釦上。

    歆然不自然地縮了縮脖子。眼睛盯着阮溫臨那隱在襯衫領口下若隱若現的脖頸處,臉頰微微發燙,腦子不受控制地冒出許許多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阮溫臨身上真好聞呀,感覺身材也很棒的樣子,不知道摸一下會是什麼感覺?

    而且,他今天主動抱了我兩次誒,這是不是就代表了阮溫臨對我的感情又加深了一些?

    那如果我再主動一點,是不是就可以直接拿下他,然後遊戲宣告結束?

    還是說我……

    “接下來呢?”

    正當歆然胡思亂想之際,耳邊忽然傳來阮溫臨的聲音。

    她一怔,這才發現兩個人已經站在了衛生間裏。

    簡陋的衛生間裏除了馬桶和花灑等必要的軟裝外,洗手池處還擺着一對牙刷。

    一對牙刷,是他和……

    歆然望着那對一黑一紅的牙刷,眸光閃了閃,心頭劃過一抹異樣。

    “然然?”阮溫臨見歆然沒有回答,垂眸看向懷裏的歆然,見她怔怔地望着洗手池的方向發呆,便低聲喚了她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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