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幹了壞事一樣轉過臉去,不敢再看夏青伶。急忙起身往江邊走,看着遠方奔騰不息的滾滾長江,用風景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夏青伶跟在他的後面,溫柔的開導他說:
“世界還是很美好的,有美麗的風景值得我們去看,有值得的人等着我們去愛,你不要鑽牛角尖。誰都會有過去,或許輝煌,或許不堪,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繼續走,往前看……”
“我知道,只是看到眼前的風景,就容易胡思亂想一些事情。”
“又想她了?”
“我們以前喜歡在江邊散步,那時的她總說將來,說將來要一起去看很多的風景、做很多的事情……後來,每當我看到喜歡的風景,就容易生出沒她分享的遺憾;每當我喫到好喫的東西,就不由自主的想起她……想到那些沒能完成的夙願,就不由自主的感到傷感!”
林亦然的聲音有些哽咽,斷斷續續的說着。夏青伶沒有打斷他,等他說完了,才輕輕的說:
“捨不得忘的過往記在心裏就好,她不會再參與你的將來,你得敞開心扉去迎接新的生活。如果是我,一定希望你是這樣。別折磨自己了,這不是愛她的表現。把她放在心裏,就已經證明了你對她的愛,她只陪你到那裏,你可以時常懷念,但不能永遠沉溺在過去。”
“我知道,謝謝你,只是想起來了,有點傷感罷了。”
“把過去的美好都放在心裏吧,一切都會好的。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這個世界。”
夏青伶直直的看着林亦然的眼睛,那眼神溫暖無比,更有着從沒有過的堅定。
“你知道嗎?奉節又叫詩城呢!”
她刻意轉移話題。
“嗯嗯,是的。因爲很多著名詩人在這裏寫下了很多著名的詩句。對了,你最喜歡哪一首呢?”
林亦然點了點頭,情緒漸漸的好了起來,就着夏青伶的話題問。
“我最喜歡劉禹錫竹枝詞中的一首: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她口裏幽幽的誦着,雙手背在身後,沿着人行道上的地磚走着直線,身子東倒西歪的,走在林亦然的前面。
她有幾分羞怯,或許是因爲詩中所誦,或許是因爲心中所想。她也不看身後的人,自顧自地慢慢走着。她知道,林亦然就在她的身後,在她身後的不遠處看着。
夕陽掛在山頭,紅的耀眼,把她的臉也照得紅彤彤的,一幅青春美好的模樣。
林亦然回到重慶之後,一天,HR小盧找到他,請他到會議室聊聊他轉正的事情。
她專門挑了李慶陽不在公司的時候找他談,特意避開李太陽,想要單獨跟林亦然溝通一下,瞭解一下林亦然的想法。
如果試用3個月轉正,她得提前安排好往上報,協調總部和分公司領導安排答辯時間,流程走完都通過之後,才能如期轉正。
林亦然跟她進了最小的會議室,她等在門口關好門,剛一坐下,就小聲地問:
小盧一臉的關切,話語裏盡是不可理喻的關心。林亦然苦笑着點了點頭,說:
谷懇</span>“是的。”
“爲什麼?從來沒有把轉正跟具體業務掛勾的,況且還是那麼大個業務,怎麼可能說做就做下來?拖上個幾年也說不定。那你什麼時候才能轉正?超過6個月就不能再試用了,要我怎麼整?”
她的話越來越急切,說的這些,也與她一貫的工作作風和職爲特點有些不相稱。
看得出來,她沒拿林亦然當外人。林亦然感受到她的好意,感慨着說:
“我也沒辦法呀!”
“什麼沒辦法?我看你就不該答應,跟他賭這樣的事情。”
“可是業務做不好,或者出了什麼事情,最後還不是追究我的責任?我衡量過、有判斷的。你放心吧,爲了長遠的利益,承擔些壓力是應該的,我能行。”
林亦然的眼神變得堅強,說話的語氣也十分肯定。
小盧無奈的點了點頭,嘆道:
“哎……其實我也很難辦!”
她頓了一會,面有難色,但還是下定決心一般,試探着說:
“林經理,有句話我知道不應該我說,但是……但是我還是想跟你說說,不要緊吧?”
林亦然微微一笑,說:
“當然了,你儘管說,沒事的。”
“也不知道你跟李總是怎麼了?有時候我也覺得看不過去,自己的工作也不好做。你們究竟有什麼隔閡,是不是能溝通化解呢?不管以前是什麼關係,現在畢竟他是領導,你有時候別那麼清高,服個軟嘛,這樣也少喫很多虧嘛,你說是不是?”
小盧顯得無比的真誠,作爲分公司的HR,她一般是不可能跟公司的員工這麼坦誠的談話的,也不可能讓人留下任何話柄。
但今天她一反常態,也算是掏心掏肺的在說話,林亦然心中有些感動,他看得出來,小盧是真心誠意的在交心。這的確不是她該說的話,如果林亦然別有用心,她也確實會落下話柄。
她的話裏分明是說,李慶陽在給林亦然穿小鞋、使絆子,這怎麼能是她一個HR應該說出來的話呢?
同事幾年,她一向謹慎,從沒像今天這樣說過話。之所以這樣,應該也是相信林亦然的爲人,甚至在心裏面,已經把他當作朋友在對待了。
“知道了,謝謝你。人之所以爲人,有些東西是改不了的,說是弱點也可以,說是特點也行。像我,就做不到低三下四、刻意逢迎……”
林亦然無奈的笑笑,他望向窗外,緩緩的說道。
“哎!”
小盧長嘆一聲,接着說對林亦然說:
“那我私下問問總部相好的領導,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辦法。不過最好還是能在6個月之內,把承諾的單子簽下來,過了李總這一關,其它的就順理成章了。還有3個月多一點時間,你那邊有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