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敲門。
“請進。”杜鵑擡頭,撫了撫眼鏡。
房門一開,周秉昆走了進來。
“老周,坐。”杜鵑十分熱情,“我正要找你。”
由於她比周秉昆小兩歲,周秉昆就變成老周了。
周秉昆在她對面坐下,看着辦公桌上的薰香爐,問道:“泰國買的吧?”
杜鵑一愣:“你怎麼知道?”
周秉昆作爲後世之人,對這些東西早已司空見慣,輕鬆的說道:“這樣的大佛頭香爐泰國最多。”
杜鵑讚許的點頭:“還真是泰國的,我一個朋友送給我的。”
周秉昆話歸正題:“杜社長找我有事?”
“我聽說吉膳堂這段時間的生意特別紅火。”
“是的。”
“現在社裏需要錢,你先給我轉一些過來。”
周秉昆笑笑:“杜社長,我今天來也有一件事。”
“你說。”
“我想辭職,正好可以在辭職以前把所有的賬目和你覈對一下。”
“辭職?爲什麼?”
杜鵑撫了撫眼鏡,順手撩了撩擋在眼前的碎髮。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讀懂周秉昆的內心。
“我想下海自謀職業。”
“老周,你瘋了吧?事業單位的編制你不要了?”杜鵑十分錯愕。
周秉昆淡然一笑:“不要了。”
“那不行。”杜鵑嚴詞拒絕。
“爲什麼?”
“吉膳堂你管了這麼多年,不能說撂挑子就撂挑子。”
“我這不是在提前打招呼嘛,你找人接替吧。”
杜鵑把語氣降低下來,懇求的說道:“老周,多好的工作啊,你再想想。”
“杜社長,謝謝你的好心。”周秉昆真心實意的說道。
這個杜鵑雖然藉着某些關係上位,飽受非議,但做人還是不錯的。
“老周,我也聽說了,你做了一個副業。”杜鵑推心置腹的說道,“但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你把吉膳堂給我管好就行了,現在社裏就你的飯店盈利,你千萬不能給我撂挑子啊。”
“說實話,現在飯店盈利也是暫時的,隨着以後餐飲的發展,我們飯店一定會被淘汰的。”
“那你說怎麼辦?”
“重新裝修,重新定位,我們的餐飲環境十多年沒變,實在是太舊了。”
杜鵑長嘆一聲:“沒錢啊。”
“所以……你就放我走吧。”周秉昆以期盼的目光看着她。
“你真想好了?”
“想好了。”
“唉,你先回去,讓我想想。”杜鵑垂頭喪氣的捂着腦袋。
周秉昆起身:“那好,你儘快安排接替我的人,我先把賬本交給財會。”
杜鵑也不擡頭,無力的揮手。
周秉昆轉身走了。
半個小時以後,他的身影又出現在二號院,曲秀珍的家。
“今天啥日子,你怎麼跑來了?”曲秀珍眉開眼笑的說道。
自從她兩口子退了休,生活越來越平淡。
原來恨不得踏平她家門框的那些人,再也不來了。
“我來看看你,馬叔呢?”
“曲書記,你現在挺好啊?”
“挺好,挺好。”曲秀珍呵呵笑道,“秉昆,你找我應該有事。”
周秉昆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怎麼都瞞不了你。”
“你的眼神出賣了你,你平時不這樣。”
“嘿嘿。”周秉昆憨厚的笑笑,心裏十分佩服這個老太太。
“說吧,什麼事。”
“我想借點錢,不是小數。”
“多少?”
“兩千。”
“幹什麼用?”
兩個人這幾句對話乾巴巴的,沒有溫度,沒有人情,就和當鋪裏的買賣一樣。
“我想擴大生意。”
周秉昆便把他的情況說了。
曲秀珍在聽的過程中,一直面無表情。
聽罷,一聲不吭,手指敲着茶几,似乎在想着什麼。
“曲書記,你別爲難,我……”
曲秀珍大手一揮:“不夠。”
周秉昆愣了,被她沒頭沒尾的話,說的摸不着頭腦。
“二千不夠,這個市場有季節性,必須短平快。”
說着話,曲秀珍站起來,走到牆邊打開了一個櫃子,拿出了一個皮包。
“這裏有三千塊錢,是我打算換電器的,你先拿着,明天我再給你送兩千過去。”
周秉昆激動的血脈噴張,差點哭了。
“曲書記,不用那麼多。”
“用不用你先拿着,省得沒錢的時候抓瞎。”
周秉昆接過皮包,手臂直抖。
曲秀珍笑道:“看你這沒出息的樣。”
“用不用和馬叔說一聲?”
“不用,如果他知道,他也會支持你的。”
“謝謝,謝謝。”周秉昆眼睛笑成了縫,一行熱淚從眼角流了下來。
當天晚上,一輛嶄新的改裝倒騎驢放進了龔斌家院子。
由於龔斌住的是龔維則的老房子,周秉昆相信,一般人不敢進去搗亂。
第二天一早,周秉昆帶着孫趕超和龔斌,騎着兩輛倒騎驢朝王家屯駛去。
剛走到大棚門口,就遇到了喬玉芬和丁勇。
“秉昆,來了啊。”喬玉芬表現出極度的熱情。
“二姐,二姐夫。”周秉昆打着招呼。
“秉昆生意做大了吧?怎麼用了兩輛車?”
喬玉芬看似漫不經心,實則探聽虛實。
周秉昆含糊其辭的笑道:“小生意,大能大哪去,混個溫飽就行了。”
由於喬玉芬他們先來的,所以他們很快裝完車走了。
周秉昆問了一下大棚老闆:“現在是收穫期了,一天能出多少斤蔬菜?”
“五千斤吧,夠你們幾家分的了。”
“還有幾家?”周秉昆嚇了一跳。
老闆笑笑,懂得他的意思:“都是外地的,本地就你們兩家。”
“哦。”周秉昆放心了。
裝完了菜,三個人往市裏走。
到了濱城酒樓門前,周秉昆交代道:“你倆搬進去吧,我還有點事。”
“好,你去忙吧。”
周秉昆沿着街道走到一家菸酒批發部,買了兩條中華,拎着袋子滿街亂轉。
直到十點,他又走回了濱城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