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鸞第一反應就是他被心魔所累。
於是也顧不得暴不暴露身份了,藍色光點直接飛至晏晏面前,時刻準備着一旦對方暴起便最快速度護住晏晏的精魄。
但是這人並沒有發怒,也沒有隨便攻擊,反倒強行剋制住了自己。
尤其是在看到晏晏迷惑中夾雜着驚恐的視線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紅眸男修嘴巴微動,再開口已是一片惶然:“娘子,我不想嚇到你的……”
說完便想要躲遠些,可是剛一鬆手,便扯動了晏晏的傷口,她止不住地一聲痛呼讓男修迅速將她重新抱到懷中。
而這一抱,他就捨不得撒手了。
掌心緊緊貼在了妖修單薄的脊背,指尖激動到顫抖,他低下頭,用力閉上雙眼,將臉虛虛埋在晏晏懷中,聲音輕輕:“我不會放開了,再也不會了……求你,聽我解釋好嗎?”
這般舉動讓晏晏又好氣又好笑。
一手輕輕托住藍色光點,讓自家師尊安心,另一隻手則是柔柔環上男修的脖頸,她聲音輕輕:“有話就說,我又沒說不聽……”
男修一愣,然後便擡起頭,臉上是滿滿的期盼:“你不生氣了?”
晏晏輕呼一口氣,藉此緩解胸口的疼痛,然後才重新看着他道:“看你表現我再決定生不生氣。”
男修再次緊張起來,好不容易盼來了心上之人,如今只要有一丁點曙光他就不願放棄,此時哪裏還敢有異議,立刻端正姿勢,小心地扶着晏晏躺在自己腿上。
正要說話,就聽晏晏再次開口:“對了,我雖然解了你在我身上設下的禁制,但是樹林裏面的血禁還在,你撤掉再說。”
男修立刻擡起手,一道金色光芒瞬間飛出,直奔樹林而去。
待做完了這些之後他纔想起來問道:“爲何?”
晏晏平靜道:“這裏是你的地方,我形單影隻,又受了傷,怕被你欺負,總要找孃家人來給我撐腰纔是。”
男修微愣。
隨後便看到那個不知名的藍色光點也飛掠過去,不多時便有身影御劍而來。
男修下意識地要抱着晏晏離開,可還沒等起身,便聽晏晏脆聲道:“那是我師尊,我什麼都聽她的。”
一句話,便讓男修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待風鸞從飛劍上下來時,他還緊張兮兮地喊了句:“拜見前輩。”
話音剛落,就見眼睛從紅便金,語氣也變得有些無奈:“少宗主莫怪,我們三個裏,就數剛剛那個腦子不好用,讓他解釋怕也是解釋不清的,還是讓我來說得好。”
晏晏:……
原來真有三個……最好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她並不想當第一個同時有仨夫君的鹿蜀。
但風鸞並未迴應,而是先將自家弟子接到了自己懷裏。
晏晏忍着疼,努力微笑:“七師伯和文魚呢?”
風鸞小心地抱着晏晏,低頭看了看對方仍然插着刀的胸口,眉頭緊皺:“他們等等再來,不用擔心,倒是你,怎麼對自己竟下得去這樣的狠手?”
晏晏有些不好意思,把臉往風鸞懷裏埋,小聲嘟囔:“我也不知道,當時就想着要和他斷個乾淨。”
此話一出,男修便渾身僵硬,嘴脣緊珉。
晏晏抿了抿嘴角,悄然扭過頭去。
其實她剛剛在紮了自己之後就已經後悔了……
只是現在師尊守着,師弟看着,而那個蠢男人也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她放不下面子,不想承認罷了。
許是因爲剛剛過於激動,以至於刀刃幾乎是齊根沒入。
雖說只是一把小刀,可依然傷勢不輕。
風鸞微一用力,便將刀拔起,在血噴出來的瞬間便用靈力附在傷處,語氣冷靜如常:“真想斷個乾淨,扎他也是一樣的。”
晏晏乖巧:“好。”
而男修半點不惱,反倒十分贊同鳳鸞的話:“對,我不怕疼。”
秋忱瞧了他一眼,氣鼓鼓道:“你剛剛怎麼不主動點?”
男修啞口無言,畢竟他也沒想到心上之人會如此決絕。
想到這裏,一雙金眸陡然黯淡下來,看上去十分傷心。
晏晏見狀,眼中閃過不忍。
這番變化被風鸞看在眼中,她雖對情|事不甚瞭解,但她卻一如既往維護自家徒兒,自不願看她難過。
於是風鸞擡擡手,止了秋忱的話,然後纔看向男修道:“有話便說,不要拐彎抹角。”
男修立刻道:“在下定然不會再欺瞞娘子了。”
晏晏抿抿嘴角,沒說話,可是眼中水色已經淡了。
結果一偏頭,便聽見蹲在自己身邊的秋忱小聲嘟囔:“這麼輕易就說了嗎?”
晏晏擡眼:“不然呢?”
秋忱一臉認真:“難道不應該你誤會我,我誤會你,把話都憋在心裏,互相猜來猜去,分分合合之後才說實話?”
晏晏:“……傻孩子,以後少看點話本。”
而男修顯然不想再橫生枝節,他深吸一口氣,這才緩緩道:“我歷劫之後,變成了如此模樣,雖然依然是同樣的身子同樣的修爲,但是心神卻開始不穩。最開始只是分成兩個,百年前又分出了第三個,以後還不知會如何。”
秋忱驚訝:“你這算不算是有了心魔?”
結果晏晏毫不猶豫道:“不像,洛教主那般纔是心魔,我曾在洛浮祕境中見到過,比他正常的多。”
金眸修士聲音微頓,幽幽看過來,小聲道:“晏兒你果真覺得我不正常……”
晏晏一愣,而後幾乎是下意識地說道:“他們那樣的叫普通沒特色,怎麼能與你相比?”
秋忱:……怎麼,這年頭心魔都得拿出來比個高低嗎???
金眸修士接着道:“昨日我在聽過疑星落的故事之後,便心有猜測,另一個就趁着夜色去看了。”
再眨眼,已是一汪碧綠,聲音也沉靜許多:“是我,若有冒犯還望少宗主海涵。”
風鸞倒不在意,無論眼前這人分成幾份兒,總歸琉光樓是人家的地方,又只是在院子外走走,自沒什麼好計較的。
秋忱卻覺得奇怪:“但我分明記得你之前說,渡劫的是樓主,昨天見我們的卻是少樓主呀。”
晏晏聞言,立刻直直看向了男修。
就見對方已恢復金眸,面露苦笑,輕嘆着道:“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