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話說出口才意識到不對勁。
自己早就把那些桃花債都給清理乾淨,加上作爲雲霞妖,本就行蹤縹緲來去不定,怎麼會有人尋到自己的蹤跡?
而且這聲音也不太耳熟啊。
想到這裏,她便轉身去看,結果就看到一個裹着黑披風的人正在看她。
因爲有兜帽的陰影遮蔽,導致瞧不清楚對方面目。
還不等雲十八娘疑惑,就聽到了對方傳音:“我是風鸞,有事勞煩於你。”
這讓她先是一愣,然後便露出了個燦爛笑容。
相較於剛剛的嫵媚風情,此時的雲十八娘要顯得活潑許多,手上的金煙桿迅速轉了轉,腳下步子不停,直接走上前嬌聲道:“原來是……”話沒出口就嚥了回去,她眼睛一轉就猜到風鸞不願張揚,轉而道,“這裏人多眼雜,不如客官隨奴家去雅座聊聊可好?”
風鸞輕輕頷首。
一旁的酒客笑道:“這倒是稀罕了,之前那麼多大官人千金都難買老闆娘一笑,怎的今兒例外了?”
雲十八娘聽得出這是笑話,回道:“奴家賣酒,不賣笑,你再渾說,信不信奴家連人帶椅子給你擡出去?”
酒客似乎早便知道這位雲老闆娘的脾氣,起身道:“那我可得多加一錠銀賠罪。”
雲十八娘白了他一眼,然後才領着風鸞去了樓上雅間。
而風鸞剛一進門就擡手布了結界,並且甩了幾張符,確保萬無一失。
雲十八娘是個聰明的,見她如此便知對方此來是爲了緊要事,立刻將剛剛的玩笑心思掩下,分別落座之後才輕聲問道:“恭喜少宗主出關,不知少宗主此來所爲何事?”
風鸞則是先打開了窗子,看了看對面的閣樓,然後才收回視線,細細打量着眼前的女妖。
相較於十年前,如今的雲十八娘依然嫵媚多情,但卻明顯能感覺到對方妖力大漲,也少了渾濁之氣。
想必十年間沒有鬆懈修煉,她所說的戒色戒欲也是實話。
但終究多年未見,加上不知對方與雲清宗關係如何,於是風鸞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問道:“我記得你之前一心想要修煉,怎麼如今在此處開了酒肆?”
雲十八娘倒也坦誠,笑道:“我和其他妖物有所不同,我想要修煉其實是爲了生存,如果不是因爲天地精華不夠充足,我也不會想要從哪些修士身上汲取靈氣,但現在不同了,雲清宗內靈氣充足,我已經能確保自己妖身不滅,故而就想着要尋一些喜歡的事情做。”
風鸞有些感慨:“沒想到你居然喜歡經商。”
雲十八娘卻道:“並不是的,我只是喜歡熱鬧,喜歡能和人說話聊天,做生意是其次。”
“那爲何開了此處?”
“自然是爲了雲清宗。”
此話一出,風鸞的視線立刻從對面的樓閣上拉了回來,有些驚訝地看着眼前的女妖:“這裏是雲清宗的產業?”
雲十八娘笑道:“少宗主閉關,或許有所不知,雲清宗在這些年裏經營了不少生意,這只是其中的一項。”
這着實有些出乎風鸞的預料。
之前她破了心魔劫得以出關,然後便碰上了魔界禁制鬆動的事情,根本沒來得及瞭解宗門的變化。
這讓風鸞面露疑惑:“我記得大師兄以前並不在意這些的。”
雲十八娘回道:“是陸離郎君出的主意,他說要開源節流,而且賺錢之事迫在眉睫,一刻都耽擱不得。”
風鸞眉尖微蹙:“可是宗門遇到了什麼坎坷?”
雲十八娘輕輕翻動了一下手腕,很快,金菸斗上面飄起來的嫋嫋煙霧就漸漸凝結成了個形狀。
分明是個黑虎模樣,細節精緻,栩栩如生。
然後就聽她緩聲道:“郎君說了,雖然是修真宗門,但隨着外門弟子增多,需要靈石的地方也大大增加,”輕晃了一下菸斗,“更何況還有那麼多妖獸,少宗主知道的,養寵物,就是很費錢呢。”
風鸞:……
突然響起了黑虎墨寅一頓喫一缸的食量……
雖說她經歷了心魔劫,幾乎是在生死線上走了一圈,但真的算起來,或許自家大弟子纔是這十年中最不容易的人吧。
而云十八娘假裝不經意地露出了腰間的雲清宗玉牌,也算打消了風鸞最後一絲顧慮。
她沒有多做猶豫,直接將妖界發生的一切盡數告知。
雲十八娘聽完之後,臉上變得嚴肅起來,一雙桃花眼目中甚至含着怒氣:“上虛宗堂堂修真界第一大宗,居然如此利用妖界?無論最後成功與否,只怕妖界都會因此被連累!”
風鸞緩聲道:“且放寬心,傲因和玉腰自有分寸,也並未走漏風聲,只要上虛宗的人不聲張,便不會與妖界有關。”聲音微頓,“如今是要探明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以及其中還波及了何人。”
雲十八娘微微一愣:“少宗主懷疑此事還有內情?”
風鸞輕聲道:“於情於理,上虛宗都是現在修真界中最鼎盛的宗門,即使不比當初,但也不至於自毀前程。”
言罷,她就重新看向了對面樓閣。
雖然已是深夜,但是樓閣內依然能看到燈火通明。
雲十八娘也看過去,回想着剛剛風鸞所說的話,便道:“少宗主是否懷疑那個上虛宗男修入了樓內?”
風鸞問道:“你可曾窺見?”
雲十八娘輕輕搖頭:“我慣常只管着酒肆裏面的事情,對外面的一切倒是不甚熟悉,而且這樓閣乃是此處城主世代居住之所,來往之人衆多,只怕外人很難分辨究竟有何人來去。”
風鸞指尖輕輕點了點桌子,已經打算直接去夜探。
結果就聽雲十八娘柔聲道:“不過若是少宗主有所懷疑,不如我帶着少宗主入內一觀便是。”
風鸞聞言驚訝:“既然是城主居所,如何能隨意進出,莫非你與他相識?”
雲十八娘輕聲道:“嚴格說起來,也算是有些關係。”
話音剛落,系統就發出了一陣“咔咔咔”的聲音。
這似乎喚醒了風鸞的某些記憶,沉默片刻才輕聲問道:“莫非那是你的,好友?”
雲十八娘立刻否認:“當然不是!”
風鸞鬆了口氣:“那便好……”
還沒說完,就見女妖莞爾一笑,聲音柔媚如三月春風:“我只是與他的叔父有些淵源,算是舊相識,這城主無論如何也會給我幾分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