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不用催促,他們就急忙忙離開了此處,甚至還有人擡起衣袖遮掩臉面,沒有遮擋的也是一臉崩潰,好似天塌了一般的模樣。
這讓碧瞳很是不解:“按理說,赤蟾成精也算是難得的祥瑞,我活這麼多年都沒見過幾個,怎麼他們看上去這般羞愧難當?”
風鸞擡手揉了揉自家徒兒的發頂,順便用指尖捏了捏毛茸茸的貓耳朵,然後才緩緩道:“他們越是不屑精怪,就越會因爲自己拜了個精怪師尊而難以忍受。”
碧瞳很是驚訝:“赤蟾子自己就是靈獸,怎麼還會教這些人嫌棄靈獸?”
風鸞回道:“他想要做人,就會極力的貶低自己原本的模樣,好像這般自己才能算是個人,”
系統聞言,小聲嘀咕:【你們這兒也有皈依者狂熱啊。】
風鸞雖不懂這個詞的具體含義,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輕撫劍柄,心道:“當真聰慧,一點就透。”
雖只是簡單的誇讚,卻足以讓系統得意起來。
感覺只要是宿主說的話,就算字少,在他心裏也比別人要金貴些。
而華真子對於上虛宗衆人的去向沒有半點興趣。
他可沒有云清宗那樣的好脾氣,無論是在大戰之時,亦或是在凌雲山莊之中,華真子信奉的都是以殺止殺。
若他來得早些,定然是直接把這些人捆在一起,和那個大蟾蜍一起丟到魔界去自生自滅。
現在他也不準備耽擱時間,直接道:“兩位師叔可要隨我一同前往上虛宗?”
風鸞正要開口,就聽柏舟道:“你我同去便是了,小師妹還有件緊要事情做。”
華真子也不多問,只管點點頭,然後便快步走向了冷玉以及空谷仙子。
既然要去找上虛宗的晦氣,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華真子琢磨着,就算冷玉這小子慣於招蜂引蝶,怎麼看都不是個東西,那也等事情了結以後再讓空谷仙子了結他,目前還是要留口氣兒纔好說動千仞山莊。
而風鸞在他走後纔對着柏舟輕聲道:“不知師兄剛剛所說的是何事,莫非宗門內又出了什麼事端?”聲音微頓,“是我的徒兒招惹了誰家的弟子,亦或是被誰家弟子找上了門?”
柏舟:……
師妹這些年到底經歷過什麼啊,爲何對這些如此熟練?
放在往常,柏舟定然細細詢問。
誰會不喜歡聽故事呢。
不過這會兒他還是以正事爲重,暫時按耐住了好奇,溫聲回道:“師妹放寬心,咱們宗門無事。”
“那師兄所指爲何?”
“你之前說妖界想要向北海神島進獻天狐的時候,七師弟就傳了消息,說是神女給雲清宗鬆了請帖,邀請我宗參加她的結契大典,據說丹穴山中的鳳王也要前去。”
說到這裏,柏舟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後就擡起頭望向了遠方。
風鸞跟着看去,目光越過滿城的斷壁殘垣,便能看到距離城外不遠的魔界禁制。
相較於尋常禁制,此處顯得分外不同。
它不單單是要隔絕兩邊的道修魔修,更緊要的是,要將靈氣和魔氣涇渭分明地隔離開來。
但這個喫掉無數靈石的禁制卻和靈氣不沾半點關係,肉眼看上去是墨色一片,哪怕在青天白日,也是滿目漆黑。
而在風鸞眼中,除了黑,還有絲絲縷縷的暗紅。
系統也注意到了一樣,不由得問道:【那裏面紅紅的是什麼呀?】
風鸞微微垂下眼睛,在心裏輕聲道:“是血。”
系統微愣:【這是什麼意思?】
風鸞輕聲道:“你知道我爲何會想到以血入陣能增強效力嗎?”
系統茫然回道:【爲什麼呀?】
風鸞終於擡眼,遙遙望着前往,聲音輕到好似被風一吹就散了似的:“那裏曾是戰場,躺着不計其數的道修魔修,正是用他們的血入陣,方纔架設起了這仙魔禁制,以保千年。”
她說得輕描淡寫,可系統卻能聽到沉在深處的沉重與哀傷。
人人都說紅衣女修性格冷淡,可系統知道,自家宿主曾經歷過太過濃厚的悲歡離合,才換來了現在的雲淡風輕。
這一刻,他有了個模糊的希望。
如果自己就是劍靈那該有多少?
不僅能成人,還能和宿主同喜悲,共哀樂。
但他對過去的一切都是一片空白,除了剛剛突然被陣法拉扯的事情外,也根本沒有任何跡象表明他和劍靈有任何關係。
甚至在他生出這點點希冀的時候,系統的控制中心就在飛速彈出病毒警告。
放在以前,他定然迅速打開,飛速殺毒,生怕自己耽擱一時半刻會錯失完成任務的機會。
可這次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擔憂風鸞,以至於系統完全沒理會殺毒的事情,而是專心致志震動劍身,同時憤憤不平地開口:【這麼艱難才弄好的禁制,居然有人想要破壞!呸呸呸!壞透了!】
相較於那些小心翼翼的安慰,風鸞更喜歡自家劍靈的同仇敵愾。
或者說,只要是他說的,無論是什麼風鸞都能找到理由喜歡。
於是她嘴角微翹,指尖在劍柄的紋路上淺淺觸碰,原本心頭的淡淡陰雲悄然散去。
柏舟並未察覺到自家師妹的情緒變化,只管接着道:“我在來之前,去禁制附近查看過,雖然勉力維持,但效力確實不似當初,這纔給了上虛宗可乘之機。”
聽了這話,風鸞立刻將所有情緒收斂,肅聲道:“現在加固可還來得及?”
柏舟回道:“此陣巨大,絕非尋常人力所能及。”
風鸞羽睫輕顫,隨後面露了然:“師兄可是準備在神女的宴席上,請求鳳王相助?”
柏舟微微頷首:“宗主曾與鳳王有舊,雖然對內情尚且不知,但總要試一試纔好,師妹是宗主之女,此事由你去最合適不過。”
風鸞自然不會推拒,畢竟她原本就記着神女和洛卿澤對雲清宗的幫助,於情於理都該去到場祝賀。
不過很快她就發出了一聲輕嘆。
這讓柏舟心中一緊:“可是擔心鳳王不允?”
風鸞輕輕搖頭:“這倒不是,只是覺得我那大徒兒實在是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