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店要打烊了,但7號包廂裏還有一個人。
她們不敢進去。
本來是有兩個女人的,一個女人兩個小時前就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滿臉得意。
而後,中途她們進去例行撤換一下盤子。
卻看見,一個毫無生氣、臉色慘白的年輕女子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她的表情哀痛到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疼。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能讓一個人露出這樣的表情。
她們後來陸續進去了一兩次,發現她還是沒換過姿勢。
彷彿是個假人。
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敢再打擾她。
十點了,店裏沒人了,必須有人去喊她了。
兩位服務員石頭剪刀布決出了一人。
“你好小姐,我們店要打烊了。”說得戰戰兢兢,小心翼翼。
寧音這才動了,站起來朝門口走去。
“小姐,你的包!”服務員焦急地提醒她。
寧音接過,說了句“謝謝。”
一晚上滴水未沾,一開口,聲音沙啞難聽。
雨還在不停地下,路上已經出現了很多積水。
入了深秋,天氣從涼爽變到了寒冷。
寧音穿的本就不多,她出了飯店,反常地沒有立馬躲進車裏。
她要好好清醒清醒。
落寞地走在雨中,任由雨水淋溼她。
她感受不到冷,只是心怎麼會那麼的痛呢。
她居然還會心痛,呵呵,真諷刺。
唐甜兒說的事,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一天下來,她已經虛弱不堪,但還是在雨中,不停地走着。
直至體力耗盡,像飄零的樹葉暈倒在雨中,失去意識。
一雙腳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安俞打着傘,不讓她再繼續淋雨。
儘管她已經渾身溼透,沒有了打傘的必要。
他確定寧音只是虛脫昏過去後,才放下心。
拉起她的手勾住自己脖子,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安俞一隻手手臂托住她身子,手艱難地打着傘,另一隻手抱起她的腿彎。
雨傘向她傾斜,自己的身子卻大半在雨中。
快步走向自己的車。
好不容易把她放穩,繫好安全帶,安俞已經全身淋溼了。
但他毫不在意,發動他的豪車,帶她離開。
到了安俞家。
家中空無一人。
安俞抱着寧音,進了他的房間。
他輕輕地把寧音放下。
看着她一身的溼衣服,他皺了眉。
他輕聲喊她:“寧音。”
沒有任何反應。
要不是他還能感受到她呼吸,他真的會嚇壞。
安俞從房間找出吹風機,調至成靜音模式,慢慢幫她吹乾。
整個過程,沒有碰到她身子一絲一毫。
他喜歡她。
但他不會趁人之危。
他要的是,寧音清醒地迴應他的喜歡。
其他的他不屑,也不需要。
幫她蓋好被子,安俞就輕輕關上了門,去了客廳。
客房離她太遠,怕她一醒來,他不在。
安俞選在在沙發上將就一晚。
這樣,寧音一醒,他就能及時知道。
……
齊以言自從從校長辦公室出來之後,就心神不寧。
做不下去實驗。
他也不逼自己了。
實驗進度他之後加倍補回來。
深秋五點多,天就暗了。
齊以言開車到了寧音家門口。
今天她們班沒課,應該四點多她就回來了。
看向她租住公寓的窗戶,燈遲遲未亮。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
天已經開始下雨了,她還沒回來。
他撥通了日思夜想的那個電話。
無人接聽。
不放棄,又撥了過去。
還是無人接聽。
第十六次撥打過去,無人接聽的時候。
齊以言終於無法等下去,握緊手機,下車去了物業。
出示了大學教授的證件,讓物業配合,查到了車輛進出信息。
她下午沒回來。
齊以言回到車上,繼續等着。
雨越下越大,大到雨刮器開到最大都來不及把雨水沖走。
很難看清來往的車子。
好幾次,亮起燈光的白車駛來,齊以言都以爲是她,下車查看。
卻發現不是。
來來回回,淋了一身雨。
期間又陸陸續續給她發了很多消息,打了很多電話。
直到零點一過,新的一天到來,他再也忍不了對她的擔心。
轉頭回了學校。
川大值班室的保安沒想到第一次偷懶打瞌睡,就被人抓了個現行。
學校教授叫他調監控。
“一個穿黑色外套的女生,下午4點左右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的監控,幫我都調出來。”言詞着急嚴肅。
讓人不敢懈怠。
保安立馬積極百分百幫他調取監控。
保安立馬調轉了昨天下午四點左右校長辦公室附近的所有監控。
但監控只記錄了她幾分鐘,隨後她就走進了監控死角。
齊以言一幀一幀地過着她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後的監控,不願意放過一絲細節。
半個小時過去。
他終於在一個監控的角落裏,看見了寧音。
她接了一個電話,接完後神色很不好。
齊以言看到這裏,眉頭緊皺。
是誰給她打電話。
別無她法,寧音後來在的地方都是監控死角。
這樣找下去,效率太低。
萬一出了什麼事情,就來不及了。
不敢想下去。
齊以言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是我,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
他打了一個原本以爲永遠不可能打的電話。
……
已經凌晨三點了。
寧音從校園離開然後到知音飯店的監控都被整理好,送到齊以言面前。
齊以言滿眼血絲,神色嚴肅冰冷。
當他看見唐甜兒也進了這家飯店的時候,臉色暗的徹底。
送監控來的兩位小弟,完全不敢說話。
這男人太嚇人了,眼神凌厲地彷彿要殺人。
齊以言看到寧音失魂落魄出來,傘也不撐,就這樣在雨裏走着。
心臟疼得窒息。
看到安俞把她帶走後,更是拳頭緊握,壓抑着滔天的怒火。
寧音,被他帶了走?
他算什麼東西。
齊以言登錄了學校系統,查到了安俞家的地址。
雲鉑宮廷。
這小區,是富人小區。
他沉着眼,掃了眼地址,就立刻起身離開。
深夜的路上,沒有多少人。
齊以言把車子油門拼命踩到底,疾馳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