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又問道：“那師尊你不能離開，下面的那些人爲什麼不住上來？”
“因爲這裏是聖地，除了祭祀和慶典，他們都不能上來這裏，這也是規矩。”溫靈玉說着，又努力的笑了出來，她說：“不過徒兒我跟你說，每次到了祭祀的時候，這裏都可熱鬧了呢！按照時間來看，可能過不了幾個月，就要進行下一次祭祀了。到時候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我可喜歡那個場面了！”
她這樣說着，可眼底的孤獨如何也藏不完整。
季塵看着她的樣子，思索了片刻，開口問道：“師尊，你們的族人都不可以到這裏來，那我留在這裏，不會有什麼問題嗎？”
“你又不是靈族的人，當然沒有問題！”溫靈玉說的輕快，眼中一閃而過了一絲慌亂。她臉上雖說還帶着笑容，手指卻不自覺的抓住了自己的裙襬。錯開了視線，不敢去看季塵。她張了張嘴，終究還是猶豫說道：“你……是不是不想留在這裏了？”
溫靈玉真的很害怕。
雖然這麼多年她一直沒有說過孤獨，也從來沒有質疑過族裏的規矩。可是隨着年歲增長，日復一日只有自己一人，等待一年也不過盼望着那一次祭祀大典，要說是沒有任何感覺，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看到季塵出現的時候，溫靈玉確實是毫不猶豫就把對方帶進了自己的帳篷。
她在祭祀的時候聽族人說過，師徒的關係是單方面的絕對服從。徒弟不會忤逆師尊的任何要求，既然是這樣，她就想着收一個徒弟，要求對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她明明是這樣想的，但是聽到季塵的問題，她又突然有些說不出的難受。
她確實是爲了靈族留在這裏。
可季塵又不是他們靈族的人。
難道就因爲她的一己私慾，要讓這個人陪她一起感受那種百年如一的孤獨？
那實在是太自私了吧……
想到這裏，溫靈玉又低下了頭。抓着自己裙子的雙手用力，擰的指節都變得一片蒼白。
可就是這樣，她還是努力的笑着，保持着當初族長教給她的，一個聖女該有的表情。她說：“小徒弟，我剛剛其實是亂說的，你不需要永遠陪我留在這裏。如果你想走，哪怕是明天就走，你跟我說一聲，我不會攔你。”
季塵聽着卻笑了起來。
搖了搖頭，他說：“這個地方很好，有喫有住，師尊還能教我控制魔血的方法。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我都沒有離開這裏的道理，師尊難道你不這麼覺得嗎？”.七
溫靈玉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咬着自己的嘴脣沉默了片刻，她說：“我……可是這個地方很孤獨……而且你要留在這裏，你也得跟我保證，你不可以下山，最好不要讓族人看到你。”
“可以啊，”季塵點頭，他說：“不過師尊你說錯了一件事，這個地方如果只有一個人，那確實是很孤獨。但如果有兩個人的話，就不會孤獨了。至少說話的時候會有人迴應，我覺得這就夠了。”
那笑容實在是太過燦爛，像是燒在了溫靈玉的心裏，讓她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臉頰又重新紅了起來。
可是她腦子裏還有記憶，她記得她是師尊，至少面子上的問題絕不能輸！
用力的咳了兩聲，將季塵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溫靈玉說：“咱們師門雖說只有你一個弟子，但是也得有個規矩纔行！我現在想到的不多，首先你不能不經我允許離開這裏，其次不可以傷害靈族。有什麼事情都要告訴我，不可以騙我，也不可以瞞着我，你聽到了嗎？”
季塵應了下來：“都記住了。”
溫靈玉高興極了：“既然這樣，我現在就教你剋制魔血的方法！”
…
光屏之外，溫靈玉看着眼前的一切，眼中的懷念很多，更多的卻是鋪天蓋地的憤怒。
她咬着牙，怒火在心中翻涌。死死盯着屏幕上那個年少無知的自己，她說：“季塵這個畜生，在我面前裝出來這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現在口口聲聲答應我說不會騙我，不會做任何傷害靈族的事情。結果呢？結果整個靈族都在死在他手裏！用的還都是我靈族的功法！我教他那麼多東西，居然就是爲了幫助他屠我全族！？這真是何其可悲，又何其可笑！”
溫靈玉怒視着屏幕中的一切，又增加了對那抽取季塵魔氣的法陣的功法的輸出。
她現在別無他求，她就想讓季塵魂飛魄散，爲她所有的族人陪葬！
陸天看她這麼有勁兒，當即就高興的跟着一同加大輸出。甚至還不停的在旁邊安慰鼓勵說道：“這季塵確實是厲害，但是再怎麼厲害的人，也敵不過我這些法寶。百年的時間，我這是專門爲季塵準備出來的東西。靈玉妹妹你放心，只要咱們足夠努力，要不了多少時間，連季塵的靈魂都能給一併煉化完了！”
溫靈玉滿意的點了點頭。
一旁同樣被困在法陣之中的季星兒卻破口大罵了起來，她說：“陸天你癡心妄想！你就算是準備了百年又怎麼樣？你跟我哥之間的差距，是百年的時間能彌補的了嗎？你以爲你的法陣有效？這東西對我哥來說毫無作用！你等着吧，等他醒來，他想破這個陣，易如反掌！”
“還有溫靈玉你就不能清醒一點嗎？我哥他根本就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你看看現在，他知道你一個人孤獨，他就願意陪你一起在這裏待着！我就不信你跟他相處那麼多年，他做過的都是讓你傷心的事情！他明明是那麼好的人，他怎麼可能屠你全族？這絕對是有隱情！”
“有什麼隱情！？”溫靈玉瞪了眼睛，朝着季星兒怒斥道：“我之前也不相信，我也以爲他是個好人！可是我親眼看到他殺了我們靈族的族長，周圍族人的屍體我也都看到了！這還不算是鐵打的事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