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的上一任領主，居然是自己剝了龍鱗給季塵做的衣服嗎！？那該有多疼啊！”
“是啊，我平時劃破了一道傷口都會疼好久。這自己拔掉龍鱗……那會是多疼啊……”
“老領主爲了妖族還真是拼啊，不過這麼來看，季塵並沒有背叛妖族，他也是被動接受的不是嗎？”
“是啊是啊，所以……”
衆人議論的同時，目光也慢慢的匯聚到了蘇魅的身上。
從這場戰鬥開始，蘇魅就已經盯着屏幕的方向，一直在控制不住的哭泣了。
而到了現在，她更是癱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這算是什麼？
她恨了季塵這麼多年，結果從一開始就恨錯了嗎？
爺爺居然會主動拔了自己的龍鱗，她雖然不是龍，可她也明白那是怎麼樣的痛苦。就像是人類的手指甲被強行扯掉一樣，一片一片，一層一層，每一片都是撕心裂肺的痛，他到底是下了多麼大的決心，才能做出來這種事啊！
蘇魅一邊哭，一邊繼續看着屏幕的方向。
腦海裏迴盪的全都是爺爺最後給她說的那句話。
他說季塵是個好人，說她是個幸運的孩子。
他還說要讓她好好的跟季塵在一起。
明明爺爺都這麼說了，爲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她反而沒有聽話呢？
蘇魅哭的絕望，她想說點什麼，大腦卻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出來。
反倒是站在她身後的女帝皺了皺眉，開口說道：“如果只是這件龍鱗法衣，那確實是老領主主動給他的，跟季塵沒有關係。可是龍筋和龍骨，這可不是活着的時候能自己摘下來的。說到底，季塵不還是拿走了老領主的東西？說不定那龍骨還是趁着人活着的時候摘下來的，這樣才符合季塵這畜生的心性！”
她這麼一說，原本還有些同情季塵被誤解的衆人，立刻就重新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他們都在心裏罵着自己。
剛剛居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季塵是個可憐人，自己實在是太蠢了點了。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陸天也跟着笑着說道：“女帝姐姐說的不錯！大家真是差一點就被這所謂的記憶給騙了！季塵這畜生之前都沒有露出馬腳，這一次，他應該要露出他最噁心的本性了！”
他說着，再去看那屏幕，目光裏竟然是充滿了期待。
所有人都等着看季塵發狂入魔，他們都想看他放棄了人性，爲了慾望去殘忍殺害妖族領主的樣子。
畢竟之前的那些記憶之中，季塵實在是太乾淨了。
他擁有魔血，提着魔劍，可是心思卻永遠單純乾淨的讓所有人都無法與之比較。這種強烈的對比和反差讓所有人嫉妒，又讓他們感到不適和噁心。
好像季塵就像是一面鏡子，一直在映照着其他人的骯髒。
所以衆人都期待着，這面鏡子和他們一起變得骯髒。
大家都在淤泥之中，誰也別想纖塵不染！
和他們的亢奮不同，作爲當事人的蘇魅反而安靜的跪在那裏，除了哭泣，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不管別人怎麼說，也不管後面的畫面有沒有看到。從爺爺把那件龍鱗法衣拿出來的瞬間開始，她就知道是自己錯怪了季塵。
少年還是那個少年，他沒有變化，又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就被貪慾驅使，去做其他的事情呢？
蘇魅捂着自己的嘴巴，她沒有去說什麼，也沒有像溫靈玉和季星兒那樣的瘋狂。
她只是繼續看着屏幕的方向。
她心裏有了打算，但是在做那些之前，她想再多看看那個她付了所有真心的男人。
…
屏幕之中，季塵的表情和屏幕外的衆人沒有分別。他緊張又慌亂的看着那件龍鱗法衣，當場就想要開口拒絕。
可是他要做什麼，爺爺早就猜了出來。
略有些強硬的將那衣服塞進了季塵的手裏，他說：“這東西你穿上，然後你冷靜下來，好好的聽我說接下來的話。我快要死了，你能看得出來。那就不要耽誤我的時間，或者說你希望我連遺言都沒有交代完，就這麼死不瞑目嗎？”
當然是不希望的。
爺爺的話說到了這種地步，季塵也只能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看到他老實下來，爺爺也鬆了口氣。長吁了一聲，他說：“季塵，我給你這件龍鱗衣，不只是爲了你，還爲了妖族，和我自己。我知道你的實力很強，按照你的水平，你破了外面的陣法，不成問題。可破了以後，你也必死無疑。剩下的事情交給其他人來解決，那就永遠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爺爺說對了。
季塵如果去強硬破陣，後果絕對是他自己也要死亡。可接下來的那些他沒有聽懂，季塵有些疑惑問道：“爺爺，陣法破了，在夜裏妖族就可以獲勝，爲什麼您還要說不會有什麼改變呢？”
“因爲就算是獲勝，在那些人眼裏，妖族的弱點也還是存在。而且唯一能夠破陣的人死了，其他人就更加不足爲懼。”爺爺緩緩道：“想要讓欺負你的人不再欺負你，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殺怕他們纔行。你是整個妖族唯一不在乎溫度和陽光的人，所以我要你在明天正午，太陽最烈的時候，穿着這件衣服，去殺光周圍所有的人。這是我給你龍鱗的代價，我是壞人，我讓你手染鮮血，你沒必要拒絕這件衣服。”
爺爺說的平靜，這些話他似乎已經想好了很久。
季塵用力搖頭：“不是這樣的，我……”
爺爺再一次擡手，打斷了季塵的聲音。他說：“聽我說完，我知道，就算是有了這件能夠防禦住所有功法的衣服，你也還是不一定能一個人殺光所有來犯之人。所以除了這個之外，我還有其他要給你的東西。但是那些東西，我沒辦法取了，就得麻煩你自己來了。”
季塵張了張嘴。
他隱隱有了預感，可他一點也不想知道爺爺口中的“那些東西”到底是指什麼。
可惜爺爺不打算賣關子，伸手過去揉了揉季塵的腦袋，他說：“龍骨和龍鱗，還有龍血，你都拿走。這是我能給你最後的東西，你別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