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的講述到了最後,周圍那些嘲諷她、談論她的聲音終於全部靜了下去。

    她經歷過的這些事情,其他人都沒有經歷。所以他們不明白,一個人被徹底抹去存在,將自己完完整整的變成另一個人,究竟該遭受多麼大的折磨和痛苦。

    沒有人知道。

    也沒有人敢去想象。

    這輕描淡寫的幾個字後面,隱藏的是讓人壓抑到喘不過氣的事實。

    那滋味實在是太過恐怖。

    尤其是這還是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對她做出來的時候,就顯得更讓人窒息和絕望了……

    而將心裏藏了這麼久的祕密說出了口,女帝再擡頭的時候,眼睛裏只剩下了一片冰涼。重新對着季塵的方向,她眸中的仇恨越來越重。她說:“如果救不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要給我希望。給了我希望,然後又讓我希望破滅。這樣不僅不讓我感謝他,反而讓我覺得,他纔是這世界上最壞的惡人。”

    “不僅如此,我允許他留在我身邊,允許他做我的大將軍,允許他在皇城裏待着。他居然屠戮了我的皇城,還要一劍破天。季塵做的這些事情,沒有一個是能讓我原諒他的。所以不管你們跟他之間發生了什麼,也不管他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我不會原諒他,以前不會以後不會,永遠也不會的!”

    女帝話音落下,猛的將自己的靈力再一次爆發了出來。她像是放棄了自己的生死,根本不在乎後果會怎麼樣,將所有的靈力全部投入了誅殺季塵的法陣之中。

    她要跟季塵同歸於盡!

    她別無所求!

    看到她這個決絕的樣子,陸天心裏一喜,趕忙跟着她一起加大了輸出的力道。

    而周圍的幾個人卻並沒有因爲她的動作而阻止她,因爲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法陣裏面的那個少女打了個哈欠,一點緊張的意思都沒有。

    她能做出這種反應,唯一的原因就是女帝的攻擊根本沒辦法傷害季塵。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他們去擔心什麼了。

    衆人得出這個結論的同時,再去看那女帝,目光中已經充滿了鄙夷。

    她確實是可憐,但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她到了這種時候,都分不清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誰。就憑這一點,她也根本不值得同情。

    和她們想的一樣,法陣之中的系統看着女帝的動作,也是搖了搖頭。她甚至懶得去跟女帝鬧什麼憤怒的反應,只是無趣的打了個哈欠,她說:“顧念卿,我說你是最不配被原諒的人,就是因爲這樣。你過去的人生確實是可悲,但是可悲的源泉並不是季塵。你不恨你姐姐,不恨你父親,不恨你母親,反而轉過頭來恨季塵,你這就是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女帝冷笑一聲,擡眼看她:“我不是病,我也沒有任何問題!錯的人就是他,不是別人!如果他不救我,我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之中,我也不會去向往光明!但是他偏偏要讓我看一眼光的樣子,然後收走這份光!這纔是對我最嚴重的打擊,你們誰都不懂!”

    她說着,雙眼通紅,看起來已經是到了入魔的邊緣。

    系統根本懶得再去糾正她這種偏執又瘋狂的想法,反倒是一旁的冷沐清皺了皺眉,她說:“顧念卿,你說錯了一件事。季塵確實是把你從黑暗裏救了出來,他能做到這裏,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接下來的路,應該靠你自己走纔對,沒有誰有義務一輩子留在你身邊,非親非故,你憑什麼要求他對你做更多的事情?”

    女帝嘴角帶血,她根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而聽了冷沐清的話,蘇魅也在一旁點了點頭,她說:“是啊,人家已經救了你的命,把你從黑暗裏面救出來了,接下來你應該自己努力,至少不會廢物的被抓回去纔對。把你救出來的人是季塵,抓你回去的是你爹。你要真這麼恨,你應該去恨你爹,把他從墳墓裏面挖出來鞭屍纔對。過來跟季塵吵吵什麼?顧念卿,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行爲,像極了吵着要糖喫的不聽話的孩子?”

    她最後的這句話激怒了女帝,讓對方釋放功法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少。

    法陣之中的系統撐着腦袋,歪着頭看着女帝,她輕笑了聲道:“顧念卿,就算是我特別討厭你,你也沒必要用這種方法來自殺的。說實話,比起你自殺,我更想直接要了你的命。忘恩負義的東西,你要真力竭而亡,我還覺得是便宜你了呢。”

    女帝一言不發。

    衆人知道她這是鐵了心了,也沒有人再去跟她說什麼了。視線重新迴歸到屏幕之上,他們看到季塵在周圍的城鎮裏轉悠,打聽着女帝的情況。

    確定對方真的是被絳炙國的國君帶走,回去的路上也並沒有發生任何的爭執和不快,季塵也就完全放下了心,回去他們的小屋裏收拾行李,打算按照計劃,也去絳炙國裏看看情況了。

    然而這一次的計劃又跟事實不同。

    第二天一早,季塵推門出去,就看到站在院子裏的冷沐清。

    少女眼眶通紅,看着他的時候,那目光委屈的就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負。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她開口的時候,聲音沙啞的像是哭了很久。她說:“小白……不對,你叫季塵對不對?爹爹跟我說你離開了,我還以爲他是在跟我開玩笑。可是這麼多天你都不回去,你不會是真的打算走了吧?”

    冷沐清話說出口,眼淚也已經涌了出來。

    她哭的傷心極了。

    可是季塵不是小白,他並沒有像之前那樣,上前去給她什麼安慰。反而還是站在原本的位置,他說:“既然我已經選擇了離開,爲什麼你還要過來找我呢?”

    因爲我喜歡你啊!

    冷沐清在心裏吶喊。

    可是擡頭對上季塵那雙平靜到毫無波瀾的眼睛,原本到了嘴邊的話,她又不敢再說出來了。躊躇了片刻,冷沐清說:“我馬上就要結婚了,婚禮的時候,我希望你能來看看。就算是要離開,也等我婚禮之後再走,算我求你了,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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