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發現了?”胡遜微笑問道。

    莽漢陰沉着臉,頷首說道:“厲害啊,不得不服。”

    原來,剛纔的每一次對碰,刀法中所蘊含的諸多水系道法,都會有一種法則的某條因果線被胡遜斬斷。

    如果繼續下去,金梓鳴可用的法則會越來越少, 招式的威力將不斷減弱。

    “這廝的因果道怎地如此厲害?居然能在激烈而短暫的交鋒時,從道法的諸多因果關係中,找出最容易下手的一條,予以斬斷,這還怎麼打?”

    莽漢從未遇到過如此難纏,且手法詭異的對手,不禁頭皮發麻。

    胡遜不願繼續防守,劍招一變,改爲主動出擊, 調笑道:“守能斬你因果,攻,我亦可斬,看你怎麼防?”

    金梓鳴血氣上涌,“防不了,那老子就不防,對攻!”

    他不再動用法則,仗着絕對的肉身優勢,展開“基礎刀法”,並配以八百三十重“千層浪”,朝着一位因果道高手撲了上去。

    招式極致簡約,但勝在速度快,勢大力沉,加上“千層浪”的抖勁, 一時竟與敵人鬥得不可開交。

    胡遜有些頭痛,他這一脈,其實最不願和體修對戰。

    後者可以把領悟的力量法則,先融於體內, 再逐漸轉化爲本能,這樣根本沒有法則顯露與演化,還怎麼斬?

    好在他有絕對的境界優勢,扛住金梓鳴幾十招疾風暴雨般的狂攻後,局勢穩定下來。

    在合體級別,沒有玄妙法則加持的武技,終究威力有限,面對胡遜揮灑自如的精妙劍術,莽漢接連掛彩,傷勢越來越重。

    實在打不過,只能請幫手,他一邊硬扛,一邊派出小飛,器靈駕馭芥子,不時在敵人背後發起偷襲。

    “遁去”已施展多次,神行雖未能刺入對方後腦,卻也消耗胡遜不少魂力。

    “小飛, 現在給他上大招, 施展咱們最厲害的‘連環魂刀’。”金梓鳴發出指令。

    這是他倆共同研究出的魂刀組合, 先是逆向的“虛空在心”, 黑洞反向吸引,將對手的神魂向洞口拉扯。

    在胡遜拼命抵抗時,吸力逆轉,演化爲“狂魔潑墨刀”的“黑洞”,並配以內縮和吞噬。

    胡遜對抗的力量,突然變爲與黑洞的吸力同向,剎那間,“他”加速向深處墜落,到處都是星空墨汁,稍不留神,便可能被擊中。

    胡遜大驚,險些着道,幸虧在最後關頭祭出一件神魂寶物,將神識空間護了個嚴嚴實實。

    他頂着護罩,雖然感知力略有降低,但卻讓小飛的偷襲,變爲“雞肋”。

    莽漢只得收回器靈,繼續痛苦的鏖戰,形勢危急,迫使他施展“光影步”,利用島上小山和大樹的陰影,方纔躲開對手犀利的攻擊。

    連續數次後,他發現蹊蹺,“光影步”用的是光之法則,爲何對方從未斬斷過一根因果線?

    這是不是說明,胡遜的因果道並非萬能,有的法則,他亦無可奈何?

    渾身浴血的金梓鳴振奮起來,水系不用再試,他開始在“基礎刀法”中,分別融入金木火土四系法則。

    仗着肉身變態,又捱了好幾劍,他終於確認,這廝的因果劍法,專斬萬法之本的五行法則。

    胡遜亦是心驚,一個合體初期以如此粗淺的招式,居然硬扛了一百多招,此人若是成長起來,那還了得?

    他暗下決心,今日決不能讓對手逃脫,務必將其斬殺,永絕後患。

    莽漢變招,以“空間跳躍”加“撲殺”,與敵人硬剛一次,竟將胡遜震飛出去。

    他露出喜色,這廝拿空間法則沒轍,趁着難得的喘息之機,他打算耍無賴,以換取短暫的歇息。

    現在外傷非常嚴重,除了深淺不一的劍痕,還有好幾個血洞。

    且劍氣入體太多,“巨魔鍛體術”已疲於應付,無法將其徹底清除,即使有超強的變態體魄,亦難以堅持。

    葉染衣給他的藍色手鍊,已在無數場生死大戰中耗光能量,幸虧她又從族中求來一個翠綠指環,倒未曾用過。

    綠戒可以抵禦合體大圓滿修士的全力十擊,金梓鳴趕忙將其激活,深邃的綠光亮起,撐開一個光球,將他保護起來。

    金梓鳴想省着點用,只願讓綠色光罩代自己承受兩擊。他趕忙吞服丹藥,準備快速處理內外傷勢。

    孰料那位讓人厭惡的英俊男子,再次發出嘲弄的笑聲:

    “哈哈,看來孔宇那死鬼對你真是恨之入骨,居然把你分析得如此透徹,你果然用上了‘龜殼’。”

    莽漢這纔想起,當年和染衣在杏花谷外遭遇大能襲擊時,曾依靠天魔破壁和藍色手鍊護體。

    胡遜毫不猶豫,掏出一張金色符籙,揚手甩了過來,符籙迎風而長,飛至光罩上,無縫貼合上去。

    隨即“嘭”的一聲巨響,煙塵四起,待視線清晰,金梓鳴已灰頭土臉地退出老遠,護罩破碎,他亦傷上加傷。

    他很無奈,從前都是自己根據對手特徵,提前策劃極有針對性的手段,從而予以重創。

    今天完全顛倒過來,對方不僅在法則和修爲上佔據壓倒性優勢,還把自己的保命絕招研究得很透徹,全都做了充分準備。

    眼見胡遜再次殺到,莽漢將心一橫,以攻對攻。只有把敵人拖入險境,最後的大招,纔有可能顯威。

    再次“空間跳躍”與“撲殺”之後,“空間壓縮”和“空間膨脹”連環出擊,胡遜雖然手忙腳亂,仍未遭受重創。

    金梓鳴的心提到嗓子眼,如果必殺招式都無法見效,今日就可能交代在這裏。

    “空間摺疊”祭出,強行將胡遜捲入另一個空間,有孔宇的前車之鑑,後者將防禦提升到最高等級。

    他不清楚空間何時重合,但知道一旦那一刻來臨,金梓鳴就會從另一個空間發起絕殺。

    莽漢顯然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之人,即使在重合的瞬間,胡遜依然沒有等來殺招。

    金梓鳴在第二空間之中,早已布放特殊的材料。

    鑽入胡遜耳道的粉塵,將其耳石推入深處,給這位高階合體帶來一陣輕微的眩暈。

    這給砂礫中的那縷神魂,爭取到一個寶貴的出手機會,他當即發動。

    胡遜的耳邊,忽然冒出一件喇叭形法器,震耳欲聾的噪音竄入耳中,讓他大腦劇痛。

    緊跟着,神魂模擬的“消音室”當頭罩下,他開始胸悶和噁心。

    金梓鳴的終極大招爆發,“空間摺疊”結束之時,黑洞並未讓兩個空間徹底重疊,而是減小引力,讓第二空間逐步復原。

    在此過程中,黑洞並未失去對空間邊緣的掌控,莽漢爆發十成魂力,開始在黑洞中刻畫更多的大型星體,並以力量法則,從外向內,壓縮黑洞。

    拖拽第二空間邊緣的平面型力量,已變作旋渦狀,“空間扭曲”來臨。

    金梓鳴雙眼佈滿血絲,他瘋狂銘刻,去促進吞噬與坍塌,有了這些死星碎片的“滋養”,一股螺旋力,如颶風般作用在第二空間之上。

    頭暈目眩、胸悶氣喘的胡遜,來不及反應,便被捲入這場空間風暴之中。

    隨着莽漢不要命地輸出法力與魂力,黑洞爆發出驚人的威力,胡遜所在的空間,如同“麻花”一般,無規則地扭曲起來。

    金梓鳴內心焦急,他能感應到,敵人像海嘯中的一葉孤舟,雖然四處破損,卻始終未曾覆滅。

    合體大圓滿的大能,如果祭出所有的保命手段,實在難以絞殺。

    現在只能困住他,無法殺死,一旦自己的元氣或神魂不濟,胡遜就能脫身。莽漢咬牙切齒,“既然拿人沒辦法,那就摧毀場域。”

    胡遜的兩半已經變色的場域,一直在旋轉與變形,但它韌性十足,始終不破。

    這傢伙甚至在上面加持某種法則,一旦發現天魔,便會自動後撤。

    絕望之餘,也讓金梓鳴徹底明白,今日若想脫困,唯有將空間扭曲到極致,才能撕開那固若金湯的場域封鎖。

    螺旋式的弧線引力,仍然有規律,莽漢控制力量,開始讓第二空間不停變幻方向地竄動。

    頓時,空間冒出十多個尖峯,隨着黑洞的再次爆發,一個尖角竟然將那裏的場域壁障刺破。

    場域雖然有自愈能力,但在如此狂暴的撕扯下,癒合變得極爲緩慢。

    莽漢大喜,猛然拽住那個尖角,施展空間重合,鑽入胡遜所在的空間,從那個場域缺口竄出。

    他在第一時間鑽入砂礫,利用空間風暴掀起的狂風,一下子飛出老遠,方纔虛脫倒地。

    他趴在地上,哆嗦着摸出丹藥,服下後,開始處理那些慘不忍睹的傷口。

    外界,黑洞快速湮滅,整個空間復原,場域也自動修復。

    胡遜從天旋地轉與空間撕扯中掙脫,他來不及處理傷勢,趕忙搜尋對手,卻駭然發現,已失去金梓鳴的蹤跡。

    他將場域向外延伸幾百裏,依然未見賊子身影。

    “那廝即使施展空間騰挪,也快不過我的神念,現在他多半已被場域籠罩,只是躲入微不可見的小空間,才未被發現。”胡遜暗自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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