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洞以螺旋勁拽着敵人所在的空間旋轉,另一個無規則伸縮,劃出無數個尖峯。

    恐怖的“空間扭曲”,當即重傷鴻鑫,金梓鳴不願擊殺羽族的這位三祭司,留下此人,待會兒才能讓他帶上族人先逃。

    要想引起雪崩效應,這就是第一顆滾動的雪團。而且,給羽族保留一點實力,才能添亂,以防他們直接歸入山族。

    礱鼎大喝一聲,揮出巨斧,氣浪洶涌,僅一斧,就劈開空間的壁障,他捲起兩位同伴,躍回原有空間。

    鴻鑫委頓於地,另外兩人正欲出擊,不料那廝竟主動撲來,在其身後,還跟着五名力量超越熾炎的小個子妖怪。

    “波卡布族何時培養出這麼多高手?”山族和火族大祭司心中升起狐疑。

    眼見就要短兵相接,金梓鳴快速揮舞冷月,劈出“空間跳躍”,身體眨眼從原地消失。

    爲吸引火力,避免殃及池魚,他躍向偏離同伴的方向,但又不能太遠,以防出現危險時,來不及救援。

    礱鼎一邊神念傳音,“先幹掉木幽。”一邊將地上的鴻鑫踢飛出去,後者劃出弧線,從側面射向目標。

    五頭天魔收勢不及,拳勁與兩位敵人的兵刃正面撞擊,熾炎被震得倒飛出去,多處骨裂,已受了內傷。

    礱鼎亦後退數步,體內氣血翻滾,一時竟難以平息。

    兩名小天魔完好無損,兩名輕傷,一名被巨斧斬去小半邊身子,莽漢看得心痛,默唸口訣,將他們召回,卻忽略了原本在地上躺着的鴻鑫。

    三祭司在空中滑翔,捲曲的身體舒展開來,他以短矛開路,驟然提速,化作一道烏光,刺向木幽。

    由於金梓鳴失去蹤影,大祭司終於有了片刻喘息之機,他在強盛之時,也是等同於大乘初期的修爲。

    雖然,如今的實力,已被歲月、重傷和過多的消耗,折損得所剩無幾。

    他缺少的,是壽元、氣血和法力,但身處魂氣瀰漫的神樹林之中,仍然讓他在第一時間覺察到偷襲。

    他祭出一個綠色光罩,護住自己和身旁的三人。疾刺的烏矛何等犀利,瞬間刺破威力不足的護罩,與木幽的黑杖相交。

    大祭司知道自己不能退,否則另外三人難以倖免,他調集所剩不多的元氣,拼死相抗。

    沐嫣出劍,地面竄出無數的粗壯樹根,或纏繞,或前刺,或擺動,去分擔木幽的壓力。

    鴻鑫催發十成功力,破開一切阻撓,狂暴的氣勁將兩名對手掀飛出去。

    沐嫣飛出老遠,撞在一棵神樹上,摔了下來。

    若非此地木屬性靈氣和魂氣超強,加上“生生不息大法”的玄妙,這一擊便能摧毀她的肉身與元嬰,饒是如此,也當即重傷昏迷。

    短矛在空中略微停頓,隨即不依不饒,再次向木幽追去,眼見他就要命喪當場。

    孟雨心中悽然,她雖捨不得女兒,但亦清楚,沒有大祭司的幻陣,波卡布族無以立足,那些朝夕相處的族人,下場會極其悲慘。

    她決絕出刀,就要替木幽擋下致命一擊,誰知一直緊盯着妻子的鐘清揚,竟用肩膀將她撞開。

    “女兒就交給你啦!”

    他仗劍躍出,及時擋在木幽之前,空中不停綻放光焰,轟鳴不斷,這名已生死志的叛徒,在揮出一劍後,激活符籙,並自爆所有的法器。

    一道烏光穿透他那殘破的身軀,將他與元嬰小人徹底碾碎,化作飛灰。

    木幽趁機避開必殺的一擊,但他不敢躲入神樹,因爲徒弟還呆立當場,含淚呢喃:“師兄,師兄……”

    老頭已是強弩之末,接近油燈枯盡,但也只好咬牙堅持。

    金梓鳴覺察到變化,不禁大驚失色,就要施展“空間跳躍”,前去營救。

    但身在半空的礱鼎對熾炎大聲喊道:“纏住那小子。”自己便撲向木幽。

    熾炎已穩住傷勢,只敢以五成法力施展“烈焰槍”,刺向莽漢,剩下的一半元氣,則用於防範五頭瞬間消失,卻又隨時可能降臨的天魔。

    “都給我住手!”怒斥聲中,一支光箭後發先至,射向礱鼎的後心,讓他不得不轉身揮斧,將其劈斷。

    電光火石間,波卡布族和獸神族的族長已飛至木幽身前,一人護住大祭司和孟雨,一人揮出一掌,將鴻鑫轟飛出去,按照此前的計劃,沒有要他的性命。

    場面頓時陷入僵持,雙方均有更多高手趕到,將這裏圍得水泄不通。

    金梓鳴早已飛回,蹲下身子,一番檢查,發現沐嫣內傷雖重,卻未傷及根本,這才放下心來。

    他不想搭理巫族的內亂,向師姐口中塞入一粒丹藥,將其導引至腹中,隨即悄悄吸納神樹靈氣,以“神磨陣法”提純後,送入沐嫣體內。

    “礱鼎,熾炎,林外的羽族和石頭傀儡,已被全殲。”獸神族大祭司沉聲說道。

    “什麼?”三族在場之人大驚,尤其是羽族戰士。

    “鴻鑫,你還呆在這裏幹嘛?趁現在幻陣沒有啓動,還能飛行,你不出去看看?”波卡布族的族長戲謔問道。

    “等我們和山族、火族打完,就會光顧羽族部落,別隻顧着逃,連財物和領地都不要了,哈哈哈!”獸神族族長得意狂笑。

    宏鑫面色慘白,顧不上與礱鼎和熾炎打招呼,慌忙召集小隊人馬,騰空而起,向外疾馳。

    礱鼎和熾炎神色不善,以他倆的神魂,在木幽撤去幻陣的瞬間,就已知曉林外的慘況,九個石頭傀儡的隕落,對山族的打擊不小。

    “礱鼎,熾炎,你們的士氣很低落啊,到底還打不打?打的話,我馬上給木幽輸送元氣,重新佈置幻陣。

    屆時把你們的人分在兩個區域,我們再來一次二打一,看看你們到底比羽族強多少。”

    “鷹烈,你不用唬我,你看看木幽的模樣,估計剛一啓動陣法,老傢伙就翹辮子了。”礱鼎反脣相譏。

    “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來吧,別光說不練。”

    “礱鼎,對方氣勢正強,且是主場,要不算了?羽族那邊怎麼收場,咱們得趕緊商量。”熾炎傳音道。

    礱鼎微微頷首,然後大聲說道:“羽族作爲盟友,出了意外,自然要去增援。今日就此作罷,改日再戰。”

    “我們已派人前往祭司長老會彙報戰局,要求作爲勝利一方,瓜分最大的好處。

    你們現在就算趕過去,也就能得些小利,要不還是與我們幹一場?如果贏了,就可以瓜分三族的利益。”獸神族大祭司用上了激將法。

    “算了,再打下去,雙方都難以承受,徒自讓其他部族撿了便宜,就按礱鼎所說,暫且休戰。”有人出來打圓場。

    山族與火族得了臺階,順坡下驢,當即集結隊伍,快速撤離。剩下的兩族戰士歡聲雷動,首領們則緊急磋商,如何最大限度地從羽族獲益。

    孟雨緩過神來,默默從鍾清揚隕落之地,收集泥土和樹葉,準備拿回去安葬。

    大部隊撤回部落,三日後,沐嫣恢復大半,談及鍾清揚,說道:“唉,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還能留在這方土地,守護妻兒。”

    “他的魂燈熄滅,也省得我們回去解釋。”莽漢嘆息。

    “此間事了,我們明天就回去吧?”

    “師姐,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的天魔也有損毀,木幽承諾的大機緣還沒給,憑什麼走?咱們收完報酬,再走不遲。”

    “好吧。”能與莽漢繼續呆在一起,沐嫣當然願意。

    二人正聊着,孟雨來見,說道:“師父,沐師叔,大祭司請你們過去。”

    “孟雨,你真的下定決心,一輩子留在這裏?”沐嫣問道。

    “我,…,師父,你說我的決定對嗎?”她求助地看向金梓鳴。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問答,從前在水漾閣,經常有人來問我,要不要離開門派,要不要換一個分部或堂口。

    我就讓他回憶,在那個地方,是心情愉悅還是沮喪,是幸運還是不幸。你捫心自問,不就明白了。”

    孟雨若有所思,思索片刻後,說道:“在凌雲派,我只是修行,沒有快樂與不快。

    巫族與我的家鄉相似,能喚起我內心深層次的共鳴,我在這裏生下桐薇,這些年,一家三口生活得很開心。而且,我覺得自己對波卡布族,負有責任。”

    “那不就得了,安心做你的土祭司吧。”

    三人來見木幽,見後者氣色好了許多,莽漢戲謔說道:“大祭司,你可真頑強啊,精血不停吐,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但將養一下,又生龍活虎。”

    “讓閣下見笑了,徒弟沒教出來,老朽還不能死。”

    “大祭司,上次你說的大機緣是什麼?我們想見識一下。”莽漢不再繞彎,開門見山地說道。

    “確實是時候和你們說這件事了,在我族的東北部,光陰樹林之外,有一座山,叫做魂棲山。”

    “師父,那裏不是被基庫山族佔領了嗎?”

    “是的,這正是兩族爭端的由來。”

    “我聽說過那個傳說。”孟雨嘟噥道。

    “那不是傳說,是真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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