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山祭 >第193章 :縣城異象
    雖說前山這片雪竹林離幽篁殿並不遠,風景也甚是愜意,但冬來山風呼嘯,夜裏燈火孤寂,若是住在這裏,難免比普通院落要清冷許多。

    那隻貓兒從前住的可是王宮寶殿,享受的也是錦衣玉食,如今讓他將就在這“雪竹齋”,他還一副很是滿足的模樣,一時間我的愧疚與同情氾濫,梗在心裏有些過意不去。

    但這已經是仙哥的妥協與退讓,比起直接把他趕下山去,眼下這個結果,我已然無話可說。

    趁着還沒走遠,我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薩彌爾。

    金髮美人仍然站在原地,飛雪落在他捲曲蓬鬆的髮梢上,襯得那張充滿異域風情的臉,更加精緻白皙。

    他懶得去拂那些細雪,只是揹着手,遠遠地看着我,眼中依舊笑意盈盈。

    竹林風吹雪落,天氣寒涼。我悄悄朝他使眼色,示意他趕緊回屋裏去。

    這時握在我腕上的那隻手,忽然微微用力收攏。

    “不許回頭。再看,你也別回幽篁殿了。”胡天玄清冷低沉的聲音,冷不伶仃在我身旁響起。

    他的指尖微涼,握着我手腕的力度也不大,如同一隻魚鉤,瞬間就把我的注意力給勾回來了。

    察覺到他有些不悅,我自然地把他的手帶進斗篷裏取暖,然後側過臉擡頭望着他,求生欲拉滿:“不看不看,仙哥別生氣。”

    胡天玄眉間無瀾,視線落在前方,一路上都沒有再搭理我。

    直到拉着我回了小樓,順帶揮袖掩上門,他坐在矮榻上,倏然擡起那美若沉月的眸子,神色冷淡的道:“我閉關多日,不清楚外面的情況。”頓了頓,又問:“陸焱之前去了哪兒,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在他面前站定,拉下斗篷的帽子,如實回答:“楚虞的事情讓他有些難以釋懷,他就找了個地方喝悶酒,一直到昨晚上,才大半夜突然跑回來的……”

    胡天玄的目光在我臉上游移了片刻,眸色變得微暗,聲音也冷了幾分:“昨晚……你們做了什麼?”

    還以爲他會責怪我隱瞞貓兒就是陸焱的事情,但他卻沒有。一聽他問的是這個,我整個人都跟着愣了愣。

    不知是屋裏的暖爐太熱,還是仙哥的眼神過冷,我的脊背開始冒汗,躲在斗篷裏的雙手,悄悄蹭了一下衣裳:“沒什麼,我上二叔那兒喝了點酒,回來路上吹了風,頭疼得睡不着。正好遇到他大半夜的跑回來,就和他隨便聊了會兒天。”

    胡天玄與我四目相對,神色清冷,臉上看不出情緒:“當真?”

    我點頭如搗蒜,順帶攏了攏斗篷,不着痕跡的將烙有契印的肩膀裹得嚴嚴實實。

    忽然間腰上一緊,只見幾根靈力化作的金線飛速纏上了我的腰,而絲線的另一頭,正牽在胡天玄的手上。

    他面無波瀾,輕輕勾動手指,這細如蠶絲的金線就開始迅速收攏,連帶着將我直接拉到他跟前。

    “唉呀!”我步伐凌亂,一下沒站穩,直接循着慣性扎進了他的懷裏。

    胡天玄順勢攬過我的腰,讓我坐在他腿上,白若蔥管的手指輕輕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近距離正視着他:“我再問你一次,當真只是那樣?”

    他如玉雕琢的面龐就在咫尺之前,我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與眼底倒映的天光。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身上那陣好聞的松木清香,忽然開始肆意散發,像是雪後松木舒展枝葉,連帶着周圍的空氣,都蘊滿了他的氣息。

    我與他離得極近,鼻尖險些碰着鼻尖。我嗅着他身上的香氣,心中囚鹿也跟着撞個不停:“我……我和陸焱只是朋友,仙哥所想的,與我所想的,定是全然不一樣的事實。若仙哥不信,我能與你保證,我對他根本沒有別的心思,而我的心思……”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但說到這,耳根變得通紅,根本不敢再接着往下說了。

    胡天玄明臺清淨,眼裏無波無瀾。他沒有追問下去,忽而收了靈力,散了金線,將我從懷裏推了出來。

    “去泡個澡吧,一身的貓味兒。”

    他說這話的時候皺了皺眉,然後站起身來,與我擦肩而過,步伐輕盈的朝着對面樓闕走去。

    我瞠目結舌的看着他的背影,趕緊低頭嗅了嗅身上的衣裳。

    什麼啊,明明只有香膏的氣味,若是再細品,還能分出一絲屬於他的松木清香,根本沒有他說的貓味兒!

    但我還是老實上樓泡了澡,還特意多加了些洗澡用的花露。直到把自己醃入味兒了,纔是從浴桶裏爬出來。

    說來也怪,穿衣裳時,我發現肩膀上的契印不見了。不過正好,我也不用再爲了這東西發愁。

    下樓的時候,隱約瞧見對面小樓來了客人。我順手披上外袍,想去看看來者是誰。

    仙哥的屋子薰香嫋嫋,燈火明亮。

    他已經換了一身淺紫色的長衫,臉上神色肅清,姿態清雅的坐在桌邊,認真聆聽他人之言。

    對面那人身着一身黑白仙袍,眉眼細長帶着點冷魅,正是柳仙廟的神官,柳夜岐。

    “我已經將上回咱們預測的那些墳地都搜了一遍,連帶着風水屬陰的山地也一併勘察了。目前已經確定,縣城裏沒有再適合用作養屍的地方,但也始終追查不到屍煞的下落。”

    胡天玄凝眉思索,眼睛望着燭臺上跳動的火苗,嗓音低沉:“如若說……屍煞已經不需要埋入墳地,也不用繼續以陰煞之氣供養了呢?”

    柳夜岐飲茶的動作一頓,擡眸問到:“你的意思是,屍煞已經修復了?”

    我正好走進屋裏,聽到這個消息後心裏“咯噔”一下,腳步不知不覺加快,還沒到面前,就迫不及待的追問他們二人:“您倆說的是真的?!屍煞已經被修復了?!”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一陣交錯的腳步聲。

    許是也聽到了對話,玄塵子剛一進門,便神色匆匆的問到:“搞什麼啊,竟然這麼快就被他用鮫珠把那東西修復好了?天殺的,這下我們怎麼辦?”

    胡如雪走在他身旁,臉色也不太好看。但一見胡天玄的身影,眼裏頓時有了光采:“天玄哥哥!你恢復得如何?怎麼就出關了!”

    “嗯,並無大礙,已經沒事了。”胡天玄神色淡然,見他們風塵僕僕,便問到:“你們不是出去看事麼,事情處理得怎麼樣?”

    玄塵子煩躁的往椅背上一靠,把七寶銅錢劍擱在了桌上:“別說了,縣城這兩日不太平,真是煩死了。”

    我一邊給他們兩人倒茶,一邊跟玄塵子說話:“發生什麼事兒了師父,能給你煩成這樣。”

    玄塵子喝了口熱茶,擡起眼來,神色凝重的對衆人道:“最近不知怎麼了,縣城裏陰氣驟聚,煞氣橫生,一到了夜裏,百鬼更是當街橫行!看來得把我觀中弟子都一同叫去,好好兒的做場法事了。”

    胡天玄聞言眉峯蹙起,問到:“是整個縣城都如此,還是單獨圍繞某個地區?”

    玄塵子想了想,回答他:“好像只在一個區域,但範圍太廣了,也不太好判斷。”

    柳夜岐放了茶杯,不經意的插了一句話:“你們說……此事會不會,與你們追查的屍煞有關?”

    簡直一語驚人,衆人神色皆爲之一變。

    胡如雪玉手捧着茶杯,隔着茶煙望向胡天玄:“天玄哥哥,昨日夜裏,我們還在縣城碰見了一個熟人,你猜……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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