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山祭 >第233章 :有緣人
    “燈郎配?”我望了望那些正在往燈上寫字的人,又望了望黃梨鳶:“燈郎配是什麼?”

    胡念清他們也已經走到了桌前,聽聞此話,那玉人兒淡淡地開口:“燈郎配是仙家過元宵時,時常玩的一種遊戲。顧名思義,便是以燈配對,尋如意郎君。”

    “啥?花燈還能這樣玩兒?”我頭一回聽說這茬兒,頓時覺得稀奇不已。

    不過看看黃梨鳶手中的那些紅線,倒也覺得也挺符合她的個性。畢竟她那黃仙廟裏,不就是專門給人拉姻緣,尋良配的嗎?

    黃梨鳶兩手合掌一拍,笑眯眯的道:“少主說得沒錯,燈郎配就是這麼個性質!怎麼樣小採,要試試嗎?今天從我這成雙入對兒的人,可不少喲!”

    黃梨鳶拉的紅線靈不靈我不知道,但我這心裏早就已經有人了,哪裏還有多餘的心思,去找別的郎配?.七

    於是朝她搖搖頭,又擺了擺手:“不了不了,我還是順其自然吧。”

    說着就提着燈籠,想要轉身往外走。

    “誒你先別急着走,我想試試。”

    我低頭看了一眼被捏住的一角袖子,又擡眸去看那隻手的主人:“啊?你不是吧?”

    耶律燎毫不在意我詫異的眼神,鬆了袖子一展扇面,輕搖着摺扇,把手中燈籠擱在了桌上,問黃梨鳶:“怎麼參與,不妨一說?”

    黃梨鳶見他興致盎然,頓時樂彎了眼,趕緊眉飛色舞的解釋起規則來:“簡單簡單!你們各自在花燈面兒題上關於‘月’的詞句,但只能寫半闕。寫好以後我替你們綁上這月下紅繩兒,而後你們各自選擇一個方向朝前走三百步,等恰好駐足之時,看能否碰上同樣提燈的人,若那人恰好也是三百步並且燈上半闕詩詞能與你燈面兒的對上,那便說明你們是命中註定的有緣人!之後再各自將自己的紅線纏上對方的燈籠,從此便能一生一世一雙人!”

    聽着還真有那麼回事,我都險些被這燈郎配給吸引了。

    “行,那就這樣。”耶律燎沒有遲疑,拿起桌上的毛筆就開始往燈上題字。

    我瞧不清他寫什麼,正想問,卻見胡念清竟也提了筆,拿着花燈走到另一邊題字去了。

    誒?這倆玉人兒也是奇怪,怎還對這樣的活動感興趣啊?莫非……是春天的原因?

    我正想着,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我轉過頭去,見薩彌爾正望着我,湛藍的眼眸目光灼灼:“小採,不如咱們也試試?反正只是遊戲,重在參與,也不必當真。”

    黃梨鳶又適時慫恿:“就是啊小採,怕什麼,大不了你三百步的時候將紅繩扯了便是。”

    我被他們兩人夾在中間,又看耶律燎都已經提好了字,想着乾脆也隨波逐流一次,參與一下罷了。

    “行行行,我參加還不行?”

    說着接過黃梨鳶給我的毛筆,選了個沒人的空位,沉吟片刻,寫上了半闕詩: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含月的詩詞多得是,但這個嘛,也算半個冷門了。我得意一笑,就不信還有人會也寫這個。

    等我提着纏好紅線的花燈回神時,發現三個同伴已經站在了人羣外。

    “來了來了!我們怎麼走?”我一路小跑到他們面前,笑嘻嘻的問到。

    耶律燎隨手一指,選了條熱鬧的街:“我往東去,你們自己看着辦。”

    薩彌爾金色的頭髮在燈下蘊着一層柔光,他想了想,笑着道:“那我往西吧,正好我是西域人,相信西邊於我而言,會更爲幸運。”

    我點點頭,看向胡念清:“那你呢,念清?”

    胡念清眸如春山,淡淡一笑:“我與你一道吧。”

    “誒搞什麼呢!清兒,你怎麼不與我一道?”耶律燎微蹙着眉,對此十分不滿。

    胡念清目光流轉,瞥了他一眼:“不許作弊。”

    說罷,眉梢漾起笑意,轉身往南。

    耶律燎竟也不死纏爛打,輕哼一聲,眸中泛起一絲志在必得的篤定,便轉身往東去了。

    我見那兩人已經背道而行,越走越遠,便看向身旁的薩彌爾:“阿焱,那咱們也分頭走吧?晚點再會!”

    金髮美人脣邊含笑,擡手揉了揉我的耳朵,復而點頭:“好,晚點再會。”

    道過別後,我跟薩彌爾揮了揮手,轉頭去追胡念清的背影。

    夜色漸濃,花燈會倒是越來越熱鬧。

    有人在家門口搭了臺子唱歌兒,配上高高掛起的燈籠,真是熱鬧又喜氣。再走一會兒,又有人擺攤投壺,鄰旁還有射箭擲飛鏢的。一時這邊有人喝彩,那邊有人唏噓,喧囂聲越過街巷,飛到遠處去。

    “一百一,一百二,一百三……”我一邊走,一邊數着腳下步子,生怕走多了沒留意,走少了又漏了數。

    身旁路過許多同樣提着花燈的人,瞧那燈上繞滿的紅繩,便知那人定也是在參加燈郎配。

    胡念清見我這般認真,注意力全在腳步上,忍不住輕聲一笑,對我道:“往年元宵,你都是怎麼過的?”

    我一邊在心裏默數腳步,一邊對他道:“都在幽篁殿自己過呀,仙哥每逢初一十五都得下山看事。你瞧,今日他不是也不在嗎?”

    都說良辰美景該與心上人一起看,可眼下花樹如霞,花燈如晝,那人……又在何方呢?

    一想到這,哪怕耳旁再過喧囂熱鬧,心裏忽然就落寞得不得了。

    步子,也越走越慢。

    胡念清察覺到了我的情緒,也跟着放慢了腳步,走在我身側,聲如泉響:“我母親也曾做過凡人,且輪迴了九世。但她無論是凡胎還是仙體,對我父親的愛都堅定如初,有着旁人沒有的膽識與勇氣。我父親當年也是義無反顧的去愛了她,哪怕爲此墮落成魔,飽受煎熬,也從來不曾放棄。”

    我沒想到他會忽然跟我說這個,腳下猛地一頓,擡起雙眸看着他:“可是……幽取神君肩上的擔子那麼重,他又是如何舍下的?”

    “他從未舍下過肩上重擔,其實大愛與小愛,在這天地間,是可以共存的。”

    是麼,真的可以共存嗎?

    可那人將折雪山看得比命還重,又怎麼會分出點閒心,來共我風花雪月?

    他終究,是不願的啊。

    “有什麼用,我都將一顆真心捧到他面前了,他卻拒絕得一點也不帶猶豫。”我沒好氣的用力晃了晃手中花燈,惹得燈芯顫得厲害,幸好是無風,否則怕是都要滅了。

    胡念清見我拿燈籠撒氣,覺得好笑:“你若是有燎兒一半的麪皮,怕是小叔早就被你纏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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