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狐山祭 >第303章 :溫柔相擁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由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說出來,帶着胸腔的微微震動落在耳膜上,帶來了莫大的安全感。

    大雪在身後和着凜風飄飛,我整個人窩在他懷裏,完全放下戒備後大哭特哭,恨不得把所有壓抑都一股腦的發-泄出來。

    胡天玄靜靜抱着懷裏的淚人兒,看她哭得嗓子都啞了,肩膀還一抖一抖的,放在柔白後頸上的手慢慢移到耳廓,順着耳骨一直捏到發紅的耳垂,而後無奈地嘆了口氣,輕聲道:“好了,別哭了。”

    “我不……再、再哭會兒。”我已經完全不考慮面子問題了,胸口裏堵着的情緒沒倒光之前,淚腺裏翻騰的那沃鹹水,壓根就停不下來。

    胡天玄揉着我耳垂的動作一頓,輕垂着長睫看着埋在懷裏的腦袋,語氣淡淡地說:“可知道,你現在這模樣像什麼嗎?”

    “像、嗚嗚,像什麼?”我哭得太狠,說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胡天玄保持着脊背挺拔的自然站姿,摟在我背上的手輕輕拍了拍:“像極了人間那種,放學後終於等到家長來接她回家的幼兒園小孩兒。”

    “還是一提上學就哭的那種。”

    什麼呀……這種時候,仙哥竟然還拿我逗趣兒?

    “……”我從他懷裏擡起臉,瞪着腫成桃兒的眼睛輕哼:“你胡說,我明明、明明已經上小學了……!”

    “嗤呵。”

    凜冽的風捲着雪花在打轉兒,有一片薄雪恰好落在兩人相擁的縫隙裏。

    說不清剛纔到底是誰在逗誰,我與他目光相接,一起笑了出來。

    胡天玄緩緩鬆開懷抱,把我散在臉側的頭髮別到耳後,又抹了把我沾了雪泥淚痕的小花臉,打量着我,說:“傷哪兒了,我看看。”

    “這兒呢,這兒呢。”我趕緊攤開掌心露出傷口,把手舉高湊到他面前,然後小嘴一撇,委屈巴巴的說:“痛。你看,都擦破皮了。”

    胡天玄握住我的手背,把我的手接到面前仔細看了看掌心的擦傷,羽扇般的長睫挑起來,神色淡淡的看着我:“很疼?因爲這個,坐在雪地裏哭?”

    “啊……?”我一愣,表情呆呆的看着他。他面不改色,又道:“看來我不在身旁的這幾日,採兒倒是比從前更加嬌氣了。”

    嬌、嬌氣……?

    我哪裏嬌氣了?我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好嗎……!

    “纔不是嬌氣!”我氣呼呼的皺起眉,空餘的那隻手習慣性抓住他的袖擺,鼓着被凍紅的臉頰反駁道:“誰因爲這個哭了!我那是、那是……”

    是因爲見到了你,如同絕境中見到了曙光。是小別重逢的思念,也是心底油然而生的眷戀。

    明明好多話想說,但被他這般專心的目光注視着,心頭小鹿隨之甦醒亂撞,忽然一下,就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你啊……”胡天玄也沒追問,暗藏在眼底深處的笑意一瞬而過,溫熱的指腹搓了搓我冰涼的手心,有零星細雪落在他微垂的睫羽上。

    他低下頭來,在我的傷口上輕輕吹了吹。

    “好了,不疼了。”

    過去的那麼多年裏,仙哥從未像現在這樣哄過我。那熱乎乎的氣息拂在手心上,溫柔又清晰,叫人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臉唰地一紅,下意識抽回手藏在袖子裏,低着頭,小聲支吾:“其、其實,本來就不疼。我、我騙你的。”

    胡天玄眉梢微挑,大袖背到身後,神色淡然的道:“嗯,誠實固然是好。但騙我,可是要受罰的。”

    我微微一驚,驀然想起以前因爲犯錯被他罰去後山雪地跪了一宿的畫面,膝蓋莫名一顫,不禁縮了縮脖子:“別吧仙哥,咱們有話好說……”

    他擡起右手,屈起兩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這嘴,還貧不貧了?”

    我噘着嘴捂住眉心,老實搖頭:“不了不了,不貧了。”

    哪兒還敢啊。

    胡天玄看我心情平穩了許多,斂了脣邊笑意,神色變得嚴肅認真起來,目光隨之往我身後望去,語氣平靜的說到:“耽誤了這麼一會兒,該抓緊時間去辦正事了。”

    哦對!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仙哥身上,完全忘了燎兄和念清還有阿焱他們,都還陷在神廟和地宮的困境當中!

    嘖,真是美色誤人啊。

    我驀地又想起耶律欣,一拍額頭,拉着胡天玄的袖子急忙往回走:“對了仙哥!耶律欣她受了傷還在昏迷,你快來看看!”

    “嗯。”胡天玄顯然已經看到了躺在雪地上的人影,從我手裏抽出袖子,大步流星走上前去。

    他曲着單膝下蹲,輕盈的衣袂垂落在積雪上,黑白兩色在皚雪中相映交錯,簡單的顏色在一片純白中反而變得更加鮮明。

    他伸出手扣住耶律欣的一邊手腕,凝神查看她的脈搏情況。片刻後,胡天玄舒展了眉心,擡眸對我道:“採兒,把她先扶起來。”

    “哦、好!”我站在旁邊看着呢,聞言趕緊蹲下來,把耶律欣攬在懷裏,撐着她的背慢慢讓她坐起來。

    胡天玄面無波瀾的微微傾身,隔着半人的距離朝着她臉上渡了一口精純靈氣,接着讓我騰出隻手,在她人中上摁了幾下。

    耶律欣緊闔的眼皮突然抖了抖,皺着眉咳了兩聲,眼睛慢慢睜開一條縫。

    “醒了沒?快醒醒啊耶律欣!”我扶着她肩膀,輕晃她的身子:“你怎麼樣了,啊?”

    耶律欣被我晃得頭暈,白着張臉,有氣無力地拍開我的手:“別……別晃,再晃,我……我要吐了。”

    我一聽,連忙停下搖晃她的動作,還沒來得及接話,就被耶律欣看到胡天玄後過於驚詫的聲音打斷了。

    “天、天玄神官?!”耶律欣猛地坐直身子,手忙腳亂的整了整頭髮,又撫了撫衣角,一改剛纔那副病懨懨的模樣,笑靨如花的看着他道:“天玄神官,您怎麼在這兒?”

    似乎發現了哪裏不對,又轉頭看我,疑惑的問:“靈採,難道我們已經回到拂雪境了?那我兄長他們呢?”

    祕境裂變前她就已經陷入了昏迷,所以基本上對於我們現在的處境一無所知。

    “沒呢。”我鬆開扶着她肩膀的手,耐心解釋:“你昏迷時祕境裂變了,我們倆被迫傳送到了地圖的別處,而燎兄他們,則被留在了原來的地方。”

    “什麼?那他們豈不是……!咳咳,咳咳……”耶律欣一激動,勾動了傷口下的內傷,頓時捂着嘴咳了起來。

    “你冷靜點,我仙哥這不是來了嗎?放心吧,有他在呢,我們什麼都不用怕了。”

    我一邊給她順背,一邊安慰着她。別看她強撐得那麼辛苦,其實我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大抵是吸了太多雪域裏的寒氣,渾身冷得都快沒有知覺了。

    胡天玄負手而立,垂眸望着我們道:“都還能走麼?要是能走,現在就起來。”

    我攙扶着耶律欣,搖搖晃晃地勉強站起來,問他:“仙哥,咱們往哪兒去?”

    這空寂白芒的雪域,不知還能有哪裏可去。更不知這四面八方清一色的皚白裏,究竟哪一條纔是出路。

    胡天玄沒回答我,背過身去眺望萬里無垠的寂靜雪域,視線穿過漫天飛雪投到暗沉發灰的雲層裏,右手擡起置於身前,白皙修長的手指靈活運決,專心致志的掐算起來。

    不出一會兒,他垂下飄逸的大袖,微側過身對我們說:“祕境在我進來前已經關閉了裂變陣法,地圖空間板塊兒之間也不再移動變化。我算過了,雪域的出口就在東北角大概兩公里處的山腳下。”

    說着他已經率先邁開長腿,步履從容地往下山的方向踱去。

    “走,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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