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纔明明是夜色時分,而眼前竟卻是晴空烈日。
光線刺眼的毒日居中懸掛於空,無邊無際的炎熱沙漠之中萬物寂籟,天空黃濛濛,單調的黃色,唯有他們兩個喘氣活物。
目力所及皆是顆粒微絲未動的熾熱沙丘,像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枯敗畫作,連一絲風的流動都完全沒有。
空氣好似被烤了一萬年,乾燥得不存在一丁點水分,呼吸起來異常的不適。
熱,十分的炎熱,猶如一座火焰不息的煉丹火爐,直要把血肉烤乾。
更詭異的是,他竟感受不到四周一絲天地靈氣的存在。
甚至體內的靈力似乎被某種無形力量牽動,正在莫名慢慢憑空消耗。
儘管被消耗的速度並不快,但也令人不由生出不安。
理論上,再惡劣貧瘠的環境也應該有天地靈氣,無非量多寡的區別,如此情況簡直聞所未聞。
天地靈氣於修者就如同水於魚。
沒了天地靈氣就像魚沒了水,若是長久待下去,遲早會被消耗殆盡體內的靈力,淪爲空有修爲境界體質的凡人,最終連生機都維持不住而殞命!
隱隱覺得情況不妙,以爲是妖鼠的打算,他忍不住詢問:“天爺,這是哪裏?”
妖鼠那劫後欲笑的表情也是突然頓住,有點懵圈。
鬆開爪子躍上何顧肩膀,它立即閉目放出神識,開始探查起周圍情況。
半響才緩緩睜開,烏光鼠眼裏卻是充滿了困惑與詫異。
碎碎念道:“奇怪,並不是虛假的幻境,而是真真實實的一處祕境空間,而且很特別,竟貧瘠得一絲天地靈氣都沒有,還詭異吸取着我們體內的靈力,卻能維持住空間存在……
沒道理啊,我們只是朝前折躍了一下空間位置,理應還在十萬大山範圍內纔對!”
何顧心中咯噔了一下,臉色有點忐忑。
“你該不會告訴我,不是你有意進來這裏的吧?”
沒想太多,天爺很快放鬆下來,淡定擺爪道:“放心啦,不管這處祕境究竟是何地方,既然可以通過空間折誤打誤撞躍進來,自然也可以通過同樣的方式出去。”
論祕境穿梭,它可是大陸頂尖級別,未過於放在心上。
聞言,何顧稍稍寬心。
天機祕境都不在話下,前幾日纔剛目睹過,他自然信得過妖鼠的穿梭能力。
再三確認附近並不存在潛在危險因素,天爺接着語氣變得懶散起來。
“正好,省去被他們那幫傢伙圍堵的煩惱。
先找個遮陽的地方,這裏沒有水靈氣,水源將是個大問題,以防萬一先用護體靈力鎖住體內水分。
到時解決掉你腦子裏那道感應紅線,然後你也抓緊把天機卦盤認主了事,看看能不能讓聖物就此完全認主於你。
不管這裏是何來頭的祕境,只要他們不追進來,我們就呆一段時日再考慮出去吧。”
轉念一想,又嘿嘿笑道:“凡事要往好處想,說不定這裏有寶貝可以搜刮。
興許那些原本的天地靈氣和我們體內的失蹤靈力就是被某樣東西吸走了,豈不是白送上門的大好機緣!”
對渾身藏寶的何顧,有了之前的見識,它已然理所當然把其當作變態的機緣親近體看待。
當下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天爺心裏非常期待。
自己的氣運有怎麼好嗎,剛得到天機卦盤和歲月血蓮,轉眼又遇到一處機緣福地?
總覺得這怪地頗爲詭異,何顧內心有些不信。
不過妖鼠有一句話說得他很認同,這裏確實是一處暫時歇腳休整的有利地方。
此前就是因爲感應紅線的緣故才導致位置暴露被陰陽魔侶找上門,當務之急自然是儘早處理掉最好,不然還得一直跑路。
至於寶物之說,他向來秉承不見兔子不撒鷹的原則,當下也未太在意。
都已經進來了,既來之暫安之。
儲物袋裏還有五百多萬靈石,估算被吸取的速度,用上百年綽綽有餘,就不提還有妖鼠的大金庫,暫時不用擔心靈力始終處於額外消耗的問題。
至於水源,只要體內靈力充足,完全可以鎖住流失,頂多熱得難受一點。
有了陰涼地方自然就解決了。
只是心中尤有紛多思念,眼瞅着就要回去,忽遇此變,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排解。
既定好了打算,何顧也不再廢話。
壓下思緒召出飛劍,加強了自身靈力護體,接着選了一個方位謹慎控制着掠去。
天爺悠哉側躺在何顧肩上,順着前進,神識不斷地朝四周繼續探查着。
轉眼大半天過去,似乎除了他們真不存在其它活物。
本以爲找個遮陽的地方並不難,卻沒想到連塊算得上石頭的影子都沒見到。
除了紋絲不動的沙丘還是紋絲不動的沙丘,一路上的景色幾乎一模一樣,恍如是他們不曾移動過位置。
所經之處單調寂靜得可怕,看久了心境總會控制不住生出一股煩躁之意。
妖鼠有避世珠作爲居所,完全用不到露宿用的東西,自然就沒有。
而何顧儲物袋因爲數百萬靈石的緣故,空餘空間專門留着放其它東西,這次也就沒有特意帶出來。
倒是有豪氣想法,將靈石取出一部分出來搭個臨時容身之所,可纔拿出就發現連靈石都逃不過那詭異的無形消耗。
也許是死物的緣故,靈石內靈氣流失的速度竟肉眼可見的快。
往日裏根本不算事的事情如今卻成了一道不小的難題。
最終無奈,何顧只能將就用備用的衣物撘配飛劍做了個簡陋遮擋,然後帶着妖鼠鑽了進去。
堪堪一小塊陰影,竟成了難得的稀罕玩意,令他心中些許唏噓。
看了一眼何顧想出來的“傑作”,天爺一時沒忍住笑意,咧嘴笑出聲。
見何顧沒好氣看過來,它咳嗽一聲,神情這才正經起來。
懸浮在何顧面前,望着何顧的額頭處,它不緊不慢解釋。
“與其說是將那妖女種下的感應紅線封印住,更準確來說應該是構建一個特殊隔絕空間將其隔絕在內,以此切斷聯繫。
都不處在同一面空間,她自然就感應不到你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