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會暗地裏肆意拿捏。
像如今這麼拙略直白的拿捏方式，也是少有。
一時間謝琳琅心裏一沉，大概知道自己這次回府所處的境遇應該是比自己先前設想的要糟糕。
“今日晚了，先把牀榻打掃出來，你我湊和一晚，有什麼事兒等明日再說！”
謝琳琅心裏沉甸甸的，但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姨娘了，也就默默給自己打氣。
點翠無法，只能去後院的井裏打水，主僕兩人襯着一盞豆大的燭火，把廂房的牀鋪收拾出來了。
那主臥卻是沒進，畢竟是先前林姨娘病逝之地，兩人都有些忌諱。
好在她們的行李也緊隨着送了過來，點翠鋪好牀榻，伺候謝琳琅就着微涼的井水簡單漱洗了一下，換了身衣裳，方覺得輕鬆了不少。
“那包袱裏有縣主給的點心，想必今夜也不會有咱們的飯食，你喫些墊吧墊吧，然後早點睡吧，我去姨娘那裏看看～”
謝琳琅把自己拾掇的妥妥貼貼的，準備去芳林苑找自己的姨娘！
“我跟姑娘一起吧，這黑燈瞎火的，咱們連個燈籠都沒有！”
點翠猶不放心。
“噯～你在這裏等着，萬一主院有人過來，你也好應付一番，這芳林苑的路我去了成千上百次，就是閉着眼睛也不會走丟，你就別操心了。”
說着，謝琳琅就擡步出了院門。
點翠無法，只能目送她離開。
這芳菲苑離芳林苑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謝府佔地巨大，後宅更是亭臺樓閣，曲徑通幽。
謝琳琅走了有一刻多鐘，還是特意避着人。
走到了芳林苑門口，見院門虛掩，裏頭有隱隱燭火，偶爾還有細碎的咳嗽聲。
這讓她一顆心忍不住揪了起來。
也不知是近鄉情怯還是如何，這一刻，她竟然有些心怯，當下站在門口踟躕起來。
“姨娘還是回屋吧，這雖說是天氣暖和了，但姨娘先頭病了一場，本就沒好利索，若是再受涼了，只怕又要纏綿病榻了，要是讓六姑娘知道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還不知道如何心疼呢！”
丫鬟白芷好言勸說道。
“你就莫哄我了，琅兒離的那麼遠，哪裏能知道我生病沒生病～”
趙姨娘臉色灰敗，苦笑道。
這段時日，她沒有一刻是不想念自己女兒的，那種抓心撓肝的思念，摧枯拉朽一般，讓她本就孱弱的身子越發敗落，如今看來倒沒有一絲活氣兒了！
“母女連心，就算六姑娘離得遠，肯定也是極惦記姨娘的，說不定哪一天就回來了，姨娘還是得好好保重身子纔是！”
白芷看着眼前的婦人，眼眶一紅，忙背過身子抹了把眼淚，轉頭又笑語晏晏的勸慰道。
明知道是安慰她的話，趙姨娘聽到女兒會回來還是忍不住露出個期待的笑來。
看的一門之隔的謝琳琅再也忍耐不住，眼淚滂沱，猛地推開了門。
那門發出聲響，引的趙姨娘主僕二人不由自主的朝門口看去。
趙姨娘腦袋一空，只覺得那一步一步的彷彿踏在了自己心上，讓她整個人都有些呆滯。
“六姑娘？！是六姑娘！”
白芷反應過來，看着眼前淚眼朦朧的姑娘驚呼出口。
趙姨娘也反應過來，當下哆哆嗦嗦的站起了身：“琅兒？！可是我的琅兒？！”
“娘～～～”
謝琳琅一聲悲鳴，撲到了趙姨娘懷裏，一時間，母女兩人抱頭痛哭起來。
白芷也跟着掉了一筐眼淚。
好不容易母女落了座，都平靜下來，知道自家女兒被安排在了久不住人的芳菲苑，趙姨娘又忍不住落了一把淚。
聽到女兒這時候還沒喫飯，更是心如刀絞，忙吩咐白芷端了點心過來。
趙姨娘在府裏也是可有可無的一個，平日裏都是靠大廚房送飯，此時已經過了喫飯的點，她也弄不來飯菜。
以至於點心也都是不甚精細的，如今看着一路舟車勞頓，身心疲累的女兒連口熱乎飯都喫不上，當下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怎麼都止不住。
“好了姨娘，晚上也不能多喫，不然不好克化，我喫兩塊點心就好，您就別哭了～”
謝琳琅笑中帶淚，知道姨娘的心疼，她又何嘗不心酸，當下捏了塊兒點心大口喫的香甜，彷彿這樣就能好受些似的。
惹的一旁的白芷更是心酸不已。
“六姑娘怎麼突然就回來了，嚇了咱們一跳！”
白芷見不得趙姨娘悽悽楚楚的模樣，忙轉移了話題問道。
謝琳琅看了一眼眼前的姨娘跟白芷，這主僕兩人在謝府被忽視程度顯而易見。
就連院裏打掃的小廝都知道謝首輔做的事兒，這兩人卻是一無所知，甚至今日她都進了門，兩人還不知道。
若不是她找上門，自家姨娘想必還在默默的思念着遠嫁的女兒。
謝琳琅輕嘆一口氣，把到了平饒城後發生的一切撿不重要的告訴了趙姨娘。
又把這次謝首輔的作爲說了出來。
“你說那狄將軍不喜歡你，也不打算娶你？！而你又有了中意之人？！”
趙姨娘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娘，那狄將軍跟父親是政敵，先前父親沒少打壓他，他對我敬而遠之是對的，至於其他人，楊大哥是個值得託付的良人，你見了就知道了，今日我之所以跟你說這麼多，是因爲我想帶你一起去平饒城，你不知道，平饒城可比南都城宜居多了，那裏四季分明，民風開化，女子也可如男子一般，大大方方的上街遊玩，我在平饒城買了宅子，到時候咱們母女相依爲命，我每日帶你出門逛街，咱們賞花遊園，品嚐美食，如今開通了邊境貿易，還有金髮碧眼的異族人呢，到時候帶你看看～”
謝琳琅說起這些就一臉期待，彷彿這樣的日子就在眼前一般。
連帶的，她歡快的語氣也讓趙姨娘跟白芷兩人嚮往不已。
特別是趙姨娘，彷彿被女兒手挽手逛街市的畫面刺激到了一般，眼神裏發出灼人的亮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