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夫人在上 >第35章 冷待
    膳廳內,秦老夫人居於上位,陸知酒坐在她身側,同她說着話。

    秦老夫人並非什麼情緒都掛在嘴上掛在臉上的人,但時隔多年見到疼愛的小外孫女,思念與心疼一齊涌上,倒也什麼都顧不上了,只滿眼都是她的心肝寶貝,一再詢問陸知酒是否真像傳言中收了重傷。

    “重傷倒不至於。”陸知酒笑着答道,“只的確是受了些傷,但已無礙了。”

    秦老夫人卻仍是皺着眉頭:“哪就那麼容易無礙,這昨日才受的傷。過會兒我得親眼看看。”

    陸知酒只得稱是。

    八載未見,秦老夫人原本還想多問幾句,除了傷口外也還有私房話,只是……

    她擡眼看看坐在陸知酒身邊的楚雲都,終是有些猶豫,還是作罷。

    陸知酒與老太太有些不同。

    她已有許久許久,未曾見過外祖母了。何止八載。

    前世就連她嫁人,青州都未曾來一人。

    她心中本就不信秦家會如此絕情,如今外祖母前來找她,她就更堅信秦家仍是記掛着她。

    楚雲都一直很安靜地陪坐在一側,除了一開始給秦老夫人見了個禮外,是再沒出聲的了。

    可他不出聲,不代表秦老夫人不會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秦老夫人從方纔開始已在默默打量他,這時見他伸手爲陸知酒添茶,終於開口了:“驍定侯。”

    楚雲都微微一怔,連忙放下手中的茶壺,朝秦老夫人看去:“外祖母。”

    秦老夫人聞言,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頭,面上仍是神色如常,語氣可算得上十分恭敬:“我家笙笙在府上叨擾,麻煩驍定侯了。”

    楚雲都笑了笑:“這說的是哪裏的話,我與笙笙本就已定了親,雖還未行禮成親,但我們已是一家人,沒有叨擾,更不用說麻煩了。”

    他話未說完之時,秦老夫人的眉頭就已然皺了起來,待他說完,她面色已是極爲不好。

    楚雲都沒看出來,陸知酒卻是暗自着急。

    他怎如此不會說話?

    非得在長輩面前說什麼定親、一家人的話嗎?也不看看場合。

    楚雲都全然不覺有何不妥,說完後還去看了看陸知酒。

    秦老夫人笑了一聲,拉着陸知酒的手撫了撫:“驍定侯當真是不拘小節,如傳聞一般。”

    陸知酒擡眼看看外祖母的神色,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閉了嘴。

    楚雲都又道:“外祖母若今日不來,晚輩也是要去請的。笙笙極爲思念您,得知您此番前來上京,早早就記掛上了。”

    秦老夫人的臉色這纔好一些,又去看看身側的陸知酒:“我這外孫女,從前便與我親近,如今是大姑娘了,倒還是這般黏人。”

    陸知酒靠於秦老夫人肩上:“外祖母,你這麼說可就傷我的心了。我不能黏着你嗎?”

    “好好好,”秦老夫人無奈又寵溺,心中也感慨,“這麼多年,怎麼就這樣過去了呢……”

    楚雲都早就命人收拾了一間院子給秦老夫人,但早膳過後,秦老夫人便說要與陸知酒同住。

    楚雲都自是沒有二話,便叫人將一應物品又都挪到幽竹院。

    他想陪着二人同行而去,卻在還未走得兩步時,被秦老夫人制止了。

    她道:“侯爺先留步吧。想來您也公務繁忙,老身自與笙笙前去便可,不勞駕了。”

    楚雲都看看陸知酒,又看着秦老夫人,恭謹地回道:“這一時半刻並不耽誤什麼。”

    陸知酒本覺得這是小事一樁,倒是沒想到外祖母竟就這樣立於原地,不走動了。

    半晌後,楚雲都才覺察出一絲不對勁,稍顯慌亂地看向陸知酒。

    陸知酒看到他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心裏不太是滋味,拉了秦老夫人的胳膊,說道:“外祖母,侯爺也是好意。”

    秦老夫人卻無動於衷:“侯爺自是好意,但也要看人接不接受纔是。”

    這話便是傻子都也懂了。

    楚雲都欲言又止片刻,終是說道:“外祖母說的是。我也的確有要緊公務需要處理,現下便不陪同了,我遣些下人跟着,若有事儘管使喚他們便是。”

    言罷,他揖了一禮,轉身離開了。

    陸知酒看着他的背影,默默捏了捏手心。

    秦老夫人注意到她的神情,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走了。

    幽竹院中,秦老夫人仔仔細細察看了陸知酒胳膊上的傷勢,又喚了府中大夫前來詢問,親耳得到只需靜養些時日的消息,這才略微放下心來。

    陸知酒見外祖母終於鬆快些,便起身張羅着爲老太太收拾屋子,秦老夫人不許她操勞,她就以敬孝爲由擋了回去。

    待到她親手沖泡了茶水端了上來,秦老夫人已將整個院子都打量了一遍。

    兩人才坐下,秦老夫人說道:“你這院子,位置和佈置倒都是好。”

    陸知酒笑着回:“是。”

    她眼珠轉了一轉,趁機問道:“外祖母,你也看到了,侯爺對我真的是極好的,你爲何似乎對他不甚滿意?若是因他言語中有所錯漏,那也只是心直口快,並無惡意的。”

    秦老夫人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說道:“我還沒問你,爲何就住進了這驍定侯府?未出閣的小姐,還有沒有些規矩與禮節?”

    “那是因爲……”陸知酒想說些什麼,卻發現一時半會兒倒難以說清,便只得言簡意賅,“我倒是覺得,在侯府的日子比在相府好得多了。”

    秦老夫人去想這話中之意,心下有幾分清明,問道:“便真如傳聞一般,是這驍定侯將你從相府接出的?”

    陸知酒不答,這便是默認了。

    秦老夫人就又接着此前的話,說道:“看看,你說他好便是好?你這丫頭向來看不清好賴,誰都能騙上一騙。”

    陸知酒無言。她知道外祖母說的對,她曾經的確看不懂人心,總遭人欺騙。可她如今重活一世,比誰都要清醒的。

    於是她爭辯:“侯爺哪就騙我了,平日裏只有我欺負他的份兒。”

    “哦?”秦老夫人感起興趣,“那你倒是說上一說,你們平日是如何相處的?”

    陸知酒有些訕訕:“什麼……如何相處……”

    秦老夫人就道:“你說只你欺負他,那我問你,你在這侯府可自在?”

    陸知酒答得毫不猶豫:“自在啊。”

    秦老夫人冷笑一聲:“自在?自在便是連出個門的權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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