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被打斷,雲未弦循聲望去。

    來人是個也才十來歲的少年,眼睛大大的,臉頰還有點嬰兒肥,一身青衣穿在他身上,有些小孩扮大人的感覺。

    他並沒有第一時間看到雲未弦,一邊喊着,一邊四周張望尋找着。

    雲未弦先捏了個障眼法,將溪流中還未完全沖走的血水藏好,然後才冒出個念頭來。

    哦,她好像就是那個七師妹。

    思忖間,那少年已是溜達着走近了,乍一看到她,還嚇了一跳。

    “嚯,七師妹,你這是在練什麼新招數?”

    “思考人生。”

    “哦,思考人生招……不對,你逗六師兄呢!”

    看着他那小圓臉硬是要擺出一副吹鬍瞪眼的樣子,雲未弦輕輕一笑,然後微擡右手。

    “六師兄,扶我一扶。”

    少年看到她笑,略呆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地踏入溪水中,將她拉了起來。

    一邊還不住納悶——七師妹以前這樣笑過嗎?

    在他的印象中,七師妹好像總是擺着一張苦瓜臉,眼睛整日水汪汪的,好似動不動就會流下淚來。

    而且別說碰她了,一靠近她,就會像受驚的小雞仔一樣,縮成一團,鬧得好像誰欺負了她一樣。

    想着,少年就連忙要收回手去,但卻慢了一步。

    雲未弦的手穩穩搭在了他的手臂上:“走吧。”

    “啊?啊,走。”

    她本來就瘦,這會更是輕得很,少年完全沒察覺,她幾乎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他手上,腳下才不至於虛浮無力到撐不住。

    繞過梨樹,走了一段後,雲未弦才發現,這小姑娘確實是找了個極爲偏僻冷清的角落尋死。

    前方先是一片密林,穿行而過後,偌大的湖心亭臺閣樓,就出現在了眼前。

    湖裏種着蓮花,純白色的,白粉色的,淡紫色的,美不勝收。

    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包括水下游得正歡,吐着泡泡的,五彩斑斕的魚羣們。

    唯有虛假,花纔不會枯萎敗落,魚兒也不會長大,成爲盤中餐。

    這是一個陣法,叫江南夢。

    是她閒來無事做來哄一個人的。

    不怎麼費靈石,但也確實是她所有陣法中,最雞肋的一個。

    看來是個小門派。

    至於爲什麼她做的陣法會出現在這,早在剛剛雲未弦想起了那枚玉玦的來歷時,就已經瞭然了一個事實——

    修真界還是那個修真界,不過應該距離她身死過了有段時間了。

    也只有這樣,她這枚一直隨身帶着,完全不值錢的舊玉玦,纔可能會幾經流轉,掛在了一個瘦弱小姑娘的腰上。

    至於她的元神會附在這具身體上,是不是跟這個有關,就暫且未知了。

    這片湖泊應是在整個山谷的最中心,一走上木棧橋,靈氣便自發貼了上來,親暱地鑽入她的指尖,滋養着她略微受損的元神。

    雲未弦恢復了些力氣,便開了口問:“這是去做什麼?”

    “嗯?去見師尊啊!”

    說完,少年纔想起剛剛忘了說了,這會憨笑着一撓頭,不用她再多問,就順便把別的也都交代了。

    “師尊晨間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帶了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安置在了水閣養傷。叫我們過去,八成是想叮囑我們別靠近水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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