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一可鬼迷心竅的說出那句“好啊”之後,她就跑了。

    裴陽伸手去抓,卻只抓住了一片影子。

    裴陽麻瓜一樣的撇了撇嘴,所以那種表完白就能直接親親抱抱的女朋友是真的存在的嗎?

    閉上眼嗅了嗅手上殘餘的夏一可髮梢的香氣,裴陽笑了起來。

    真的好香。

    雖然自己沒有取到福利,但夏一可那個小傻瓜還是給了。

    接下來,就要努力了啊。

    裴陽熬的夜也並非沒有收穫,他已經把影片粗剪了一遍了。

    三百多個小時的樣片還留下了二百零七個小時。

    這部電影裴陽打算剪到109分鐘到119分鐘之間。

    原因很簡單,裴陽在創作中拍攝了大量的煽情片段和空鏡頭。

    而這些鏡頭說起來雖然有利於故事的飽滿和藝術性,但其實是有意的把故事拉長了。

    電影作爲一種要用較短時間講好一個或幾個故事的藝術(沒有內涵畢導)。

    並不是時間越久越好,尤其是你能用很短的片段就能講好一個故事的情況下(沒有內涵《天機.富春山居圖》和《大轟炸》)。

    否則只會顯得那個不僅故事繁雜無序,還會……(此處省略幾萬本研究電影的書),反正就是很難看。

    而裴陽所要講的故事就很簡單,也只有一條故事線,屬於最好拍的那一類電影。

    無非就是:柯景騰認識了沈佳宜併產生了好感,在想要追她的過程中發生了一系列的事,而沈佳宜也因爲這些事,微微產生了對柯景騰的好感,但柯景騰因爲成績太差,外加藝術細胞充足,喜歡錶演,所以就去學了藝術,但學表演代表的夢想和喜歡沈佳宜所代表的愛情產生了衝突,最後沈佳宜選擇斬斷這段還在萌芽的朦朧情感,柯景騰也選擇了放手去追逐夢想。

    那個夏天的蟬鳴比哪一年都要聒噪,教室窗外枝椏瘋長,卻總也擋不住烈陽。

    附中的蟬鳴依舊迴盪,梧桐葉鋪滿了三號路,白馬弄堂開遍了鮮花,少年陷於那個盛夏。

    就是一條線,就是正青春。

    裴陽也沒有狗血老套的去拍攝長大後的情節,他拍的就是青春片,純粹的青春片。

    青春不需要長大,長大了就沒有青春了。

    而這個簡單的故事,大概需要五十分鐘必不可少的鏡頭構建骨架,再加上許多細節來深化人物和故事,這些大概也需要三十分鐘。

    這八十分鐘是不能動的。

    裴陽還留下了三十來分鐘給自己,他也想摻點兒自己的東西,也就是摻私貨。

    畢竟裴陽還有一個成爲大導的野望。

    而大導都是善於摻自己東西的。

    他想要把他認爲青春的這種迷茫中摻雜着喜悅的朦朧的情感完美的表現出來。

    那種感覺就像是露珠結晶在雪松針葉上折射的清晨第一道光,就像是是山泉不急不緩不爭不搶的靜靜倒映月色。

    裴陽細細的剪輯着,順便體會着他還尚存不多的青春。

    剪輯其實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一部分原因是你拍攝了很多的素材,你有很多不同的片段供你選擇,你也因此有了許多搭配的方式。但這些組合有好有壞,還帶有必須性。

    你只能挑選一種儘可能完美的組合方式,而這個過程即是不斷試錯,不斷推翻上一種選擇的過程。

    而這些都是辛辛苦苦得來的片段,但無論怎麼剪,都不可避免會捨棄一部分,這種感覺就像是拋棄戰友,拋棄孩子。

    裴陽真的很痛苦,不單單因爲選擇恐懼症。

    而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剪輯是一種很喫靈感和經驗的工作。

    這也是爲什麼剪輯鬼才都很年輕,因爲他們有充沛的靈感,剪輯大師的年紀都比較大,因爲他們有豐富的經驗。

    裴陽現在最大的依仗就是年輕,有用不完還時不時就再跳出來的新的靈感。

    但他很沒有經驗,屬於那種連學院派模板化最低B-級都沒有。

    所以他的剪輯等於一場豪賭,要麼一舉成功,成爲一代剪輯鬼才,片子成功,大賣,以大魔王的身份突破大賽海選,要麼就直接失敗,把好好的拍攝片段剪成一坨shit,釘在華夏電影史的恥辱柱上。

    裴陽當然很努力,因爲他不想名留青史(沒有黑畢導,真的)。

    所以他很後悔沒有留幾天體驗卡的時效,用來搞剪輯。

    他此時就在細膩程度和溫暖程度的選擇中發生了矛盾。

    倘若他用了柯景騰的細節表演,會顯得柯景騰的人物很豐滿,但也因此會造成故事過於溫暖,超出了裴陽要的那種淡淡的朦朧的感覺。

    這也就反應了一個問題:在電影中,是人物爲故事服務,還是故事爲人物服務。

    你的電影中,是要用人物來講故事,再來反映你的態度和觀點,還是用故事來塑造人物,你的態度和觀點是低於人物的豐滿程度的。

    而顯然,裴陽選擇了故事,所以他捨棄了柯景騰的那段細節表演。

    他最想要的,還是那種朦朧和青澀。

    而爲了這個目標,他甚至願意剪掉無關的所有的鏡頭,包括他的新任女朋友——夏一可的鏡頭。

    在剪輯中,還有兩種非常重要的東西,一種是褐色的飲品,帶氣的那種,另一種是一包棍棍,能點的那種。

    少了這兩種東西,就彷彿少了靈魂,尤其是後一種。

    所以裴陽點上了一根和天下,吸了一口。

    他其實是不太喜歡這種味道的,但沒辦法,真的就奇怪的要死。

    這種東西就像是開關一樣掌控着你的靈感,就像是一種附魔儀式,就像是一種儀式感。

    不過裴陽雖然需要它帶來助力,但他很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麼,所以他控制着自己,不願意成爲那種東西的奴隸。

    一直剪到傍晚,裴陽才放下手中的活。

    他拿起靜音的手機,卻發現以往像是隻點子麻雀的夏一可居然沒有發來哪怕一條消息。

    裴陽無奈的笑了笑,看來這個小東西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影響。

    他在微信上打字道:

    裴陽:[女朋友?]

    裴陽:[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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