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夜清明出差是去了杭城,還有林秀麗的故鄉做了一個更詳細的調查。

    八年前,警察在林秀麗父親林強車上的行駛記錄儀裏找到了一段錄音,是林強在交通事故發生前跟別人通話內容。

    林強:“我先不跟你說,路上雨霧很大,等到了我再給你電話。”

    坐在他副駕才七八歲的兒子後來問:“爸,你是不是趕不上時間所以撒謊?”

    林強:“爸爸撒了什麼謊?”

    林強兒子:“分明天氣很晴朗……”

    然後就是劇烈的碰撞聲。

    林強的麪包車絲毫剎車的跡象都沒有,被一輛大貨車從側面衝撞,車內父子全部遇難。

    從警局出來,夜清明跟雀凜這麼說。

    雀凜立即想到,沈文迪之所以被認爲嗑藥,是因爲拒絕尿檢堅持說她不是酒駕或其他,而是因爲雨霧太大看不清路況,可昨天海城全城都是晴天。

    夜清明繼續說:“之前看到林強的通話內容我也沒多想,因爲確實可能是因爲遲到找的藉口,如今回想起來,大貨車司機筆錄當中沒有一個字提到天氣不好,而是承認自己超過三十八小時的疲勞駕駛。”

    雀凜明白她想表達的意思,“你認爲林強當時的狀態可能跟沈文迪一樣,是在天氣正常的情況下見到了大雨大霧?”

    如果是那樣,就說明了一件事,當年林強發生交通事故並非偶然,並且,當初攻擊他的東西如今極有可能又攻擊了沈文迪。

    雀凜說道:“按常規案件,警察是無法將這兩件事關聯起來的,畢竟他們更認爲沈文迪是在撒謊或神志不清。”

    確實,按常規案件這兩個事故八竿子打不着關係,夜清明道:“所以這種非常規的案子會轉交特立刑偵組,只是要轉交到那裏需要明確的特殊證據跟程序批覆,與其如此交給陰陽師會更快一些。”

    雀凜反問:“你能證明這件事的關聯性?”

    夜清明想了想,說道:“證明沈文迪跟林強事故相關沒那麼容易,畢竟林強已經死了超過八年,而且這也不是最必要的,我們現在只要證明攻擊沈文迪與您家侄子的是同一個東西,那問題基本就能迎刃而解。”

    這時,方正文領着沈文迪從警局出來。

    沈文迪的經紀人琳姐一邊替沈文迪整理外套,一邊安慰:“別擔心,公司已經在公關了,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

    戴着墨鏡與鴨舌帽的沈文迪似乎也並沒有太在意道,“有雀家人出面我根本就不擔心這個……凜哥!”

    她泫然欲泣朝着雀凜跑過來,但在見到雀凜身邊還站着夜清明時,愣了片刻才繼續可憐兮兮走到他跟前,“謝謝凜哥。”

    雀凜看向方正文。

    方正文微笑說道:“沈小姐很聰明,已經同意讓警察做了檢驗,畢竟有警察出具證明,更能說明沈小姐平日沒有不良嗜好。”

    律師這是在雀凜面前說漂亮話,其實沈文迪要早配合驗尿,就不會在警察局鬧成這樣。

    沈文迪這會兒也不鬧騰了,甚至有點害怕雀凜責怪,所以對着他那張冷酷的臉時連眼淚都不敢掉,就是委屈地說:“我真不是故意的。”

    雀凜看一眼她額頭跟手腕包的紗布,沉聲說:“這手是不想繼續彈鋼琴了嗎?”

    這句在沈文迪聽來自然是關心,一直忍着的眼淚瞬間從墨鏡後方滑落:“我真不知道會這樣,我其實也很害怕……”

    哭着就往雀凜身上貼過來。

    雀凜擡手拿住她的鴨舌帽,她頓時不能再往前靠,只能仰頭看着他。

    雀凜面無表情說:“去喬川那仔細檢查一下。”

    說完放開了她的帽子,舉步朝車子的方向走去。

    沈文迪似乎也習慣了他的冷淡,自己整理了帽子跟在他身後。

    夜清明很有自知之明,跟着沈文迪的經紀人往她們的車子那走,因爲早上過來的時候,單武那輛車加上她就坐滿了,現在沈文迪也在必然沒有多餘座位。

    而雀凜說,讓沈文迪去喬川那仔細檢查,夜清明猜想應該是去的醫院,她打算趁機找機會檢查沈文迪身上是否有印記,所以選擇跟上琳姐的車。

    可還沒走出幾步,就聽到雀凜叫了她的名字:“夜清明。”

    她回頭看了過去。

    車邊那高大的人一臉不悅地看着她,也不說話,就招了一個手,大概意思是,給他滾過去吧。

    畢竟是連警察都敬他十分的黑麪閻王,她不得不聽從走了過去,只是隔着墨鏡她也能感受到沈文迪那兩束要把她刺穿的眼神。

    她儘量很“侄女”來到雀凜面前笑着問:“二叔,什麼事?”

    雀凜瞥了她一眼,似乎滿眼不高興,但下個舉動是打開車門,跟她說了一聲:“上車。”

    在沈文迪如此虎視眈眈下他讓她上車?這不是把她往火坑裏推嗎?夜清明擠出一個笑容,“二叔……”

    話還沒說完,雀凜伸手推着她肩膀就往車裏塞。

    都到這份上,她只能在被塞進去之前儘可能對沈文迪露出“看清楚了,這不是我自願”的表情。

    雀凜一把關上車門,將她與木然站在車外的沈文迪隔絕,再理所當然地跟沈文迪說:“你坐其他車。”

    說完他繞到車子另一側,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他這舉動,連夜清明都十分不爽,這完全是仗着被人喜歡有恃無恐啊,換她是沈文迪就算不能打他一巴掌,也早就甩了好嗎?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滿街跑好不好?

    只是想歸想,別人的感情問題也不是她能摻和的,她只能對坐進來後就對單武說“去喬川那”的雀凜,很官方地問了一聲:“二叔,這樣不大好吧,萬一沈小姐不跟您去醫院了呢?”

    誰知這位二叔篤定地說:“她不敢。”

    什麼叫不敢?這人是不是自信過頭了?夜清明調整呼吸,擠出一個笑容:“那您也不怕沈小姐誤會嗎?”

    車子已經在行駛。

    雀凜慢半拍看向她,“誤會什麼?”

    裝什麼傻,她是來給他侄子驅邪的,可不是來給他當擋箭牌的,夜清明的笑容有點維繫不住了,緩聲道:“當然是誤會我們之間有超出叔侄女的關係。”

    雀凜聞言微微挑眉,然後波瀾不興地說:“你怕誤會的話就當是真的吧。”

    當什麼真?

    當她跟她之間有超過叔侄女的關係是真的?

    這次不僅是夜叉炸了。

    夜清明也氣不打一處來地說道:“這一點也不好笑。”

    本該到此爲止不能再多了,但雀凜卻又說:“因爲我沒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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