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深還是第一次對自己的定力產生懷疑。
他從讀書時起,就覺得戀愛是一件浪費時間的事情。
直到現在,家人每每催婚,他都會以工作繁忙爲理由敷衍過去,以至於母親懷疑他是不是有什麼心理疾病,心理醫生都替他約過很多回。
這些沒必要的事情和情緒在於深看來就是累贅。
他不喜歡牽掛的感覺,也對那些情侶恨不得時時刻刻黏在一起的行爲感到厭煩。
不戀愛,不結婚,這輩子不會喜歡上任何人,於深以爲自己的人生大概會始終以這樣的軌跡進行下去。
可貿然的,一個不確定因素闖進了他的生活中,用最清純無辜的方式誘-惑着他。
將他原本冷清的生活打亂了。
當手指再一次擦過那段白皙光滑的後頸時,於深才意識到自己假借幫助之名,到底做了些什麼齷齪的事情。
他連忙挪開手,有點不齒自己的行爲。
幸好,柔順溫熱的髮絲已經被吹乾了。
於深放下吹風機,有些不自在地撇開眼,不敢去看鏡子裏喬昔清澈單純的眸子,慌亂逃走:“吹好了,早點睡。”
爲了掩藏心底的不安,第二天一大早趁着喬昔還沒起牀,於深就出門去公司了。
不過還是很貼心地爲他留下了早餐。
三明治和牛奶。
不知道爲什麼,於深總覺得喬昔應該很喜歡喝牛奶。
進入工作狀態的於深一向心無旁騖,有時候忙起來午飯都會忘記喫。
今天的午餐也是等助理來換掉那份涼透的,他纔想起來已經快下午兩點了。
一份簡單的工作餐,餐盒上還保留着煙火的溫度,這讓於深突然想起自己家裏還留着一個可憐兮兮的小傢伙。
也不知道他喫飯了沒有。
打開手機纔看到上午十點多鐘的時候,小區的物業管家發送了一條停電通知。
據說是附近的線路正在維修,大約要等到下午纔回來電。
於深不禁蹙了蹙眉,剛拆開了飯盒又被扣上了。
昨晚的確提前給小傢伙準備了午餐。
但食材都放在冰箱裏,至少需要微波爐加熱一下才能喫。
突然停電,一個從小被拐進山裏什麼都不懂的小可憐,會懂得自己使用燃氣竈嗎?
會不會發生危險?
午餐和工作的心思都沒了。
於深扔下筷子,囑咐助理給自己二十分鐘後的那個會請個假,連忙打車回家。
一進屋,果然看到小傢伙埋着頭在跟燃氣竈戰鬥。
其實不是喬昔不會用燃氣爐,是於深家的這套設備實在是太高級了。
他在廚房找了好幾圈,硬是沒有找到天然氣的開關在哪裏。
嗶——
一隻長手伸了過來,在旁邊的液晶面板上摁下初始鍵。
喬昔再次擰動燃氣旋鈕,藍色的火焰砰的一下就冒了上來。
如原始人一般鑽木取火了半小時的喬昔興奮地回過頭,欣喜地望着身後的於深,像是在問他:怎麼突然回家了?
於深當然沒好意思說是因爲擔心他。
只是接過對方手中的鍋鏟,隨口道:“下午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去……於深上班的地方嗎?會不會不太好?
於深倒是沒有這麼多顧慮。
他只是覺得不應該把喬昔一個人扔在家裏。
既然答應了要在找到家人之前照顧他,那就要真的起到照顧的責任。
而不是讓他過了飯點還沒有飯喫,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子裏發呆。
兩人一起吃了午餐,於深打算先帶喬昔去買幾件衣服。
他身上還穿着昨天在海邊讓人隨手買的一套沙灘服。
又寬又大,一看就不怎麼舒服。
喬昔的身量瘦小,長相也單純可愛,倒是不太適合過於成熟的穿衣風格。
於是於深帶他去了自己學生時代比較喜歡的品牌店。
聽聞要給這麼漂亮的少年挑衣服,導購姐姐眼睛都亮了。
顏值高的顧客不少,但遇見這種比代言人還要好看的客人,還是她人生第一次。
有種小時候打扮最喜愛的洋娃娃的心情,導購姐姐乾脆把店裏所有她最喜歡卻很少有人能穿出氣質的款式都抱了過來。
一大摞衣服,幾乎將她的視線都擋住了。
這也導致了她一時沒看清,錯把別的女顧客放在櫃檯上的一件連衣裙給夾了進去。
於深似乎對導購的熱情非常滿意。
衣服的款式都很新潮,喬昔長得又好看,穿着一定會更增色。
他乾脆心情頗好地在試衣間門口坐下,等着喬昔一件一件試給他看。
第一件是淺粉色的連帽衛衣,雖然是男款,但喬昔穿起來就像一隻粉色的小兔子似的,十分可愛。
於深眯了眯眼,手一揮:“包起來。”
第二套是版型有些修身的休閒襯衫,掐腰的位置正好勾勒出喬昔纖細的腰線。
於深再次揚手:“這件也要。”
幾乎每一件,穿在喬昔身上都好看的要命。
不論是樣式普通的t恤襯衫,還是元氣風格的夾克衛衣,導購在一旁看的既賞心悅目,又感嘆自己即將賺的盆滿鉢滿。
只是後面這一件,喬昔竟然十多分鐘了還沒有從更衣室出來。
小傢伙沒辦法說話,該不會暈過去了吧?
於深不由地有些擔心,走過去輕輕叩門:“你還好嗎?怎麼還沒出來?”
大約過了三五秒的時間,緊閉的試衣間突然被打開了一條縫。
喬昔露了小半張臉出來,白皙的臉蛋上滿是緋紅的顏色,眼神也有些侷促緊張。
他求助似的看了於深一眼,示意他進來。
於深頓了一下,推門走進去。
還未等他合上身後的門縫,只覺得一股血氣猛地上涌,大腦頓時被面前的景象驚得一點思考能力都沒有了。
幸好,身體下意識地幫他做了反應。
砰的一聲,他連忙關上更衣室的門,纔沒讓外面的導購和其他顧客看到這美到窒息的一幕——
小傢伙露着半個奶白奶白的背,身上套着一件鵝黃色繡着蕾絲的裙子。
背後的拉鍊他似乎有些夠不到,正艱難地抻着手臂,回頭向於深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