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和丞相都是朕信任的人，望靳戶將軍別再爲難丞相。”皇帝好商好量道。
靳戶恭敬道：“皇上，並非微臣有意爲難丞相，只是微臣覺得，丞相在左右皇上您對萬事的決斷，這可大大不妙！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不是他大丞相的！”
皇帝思忖片刻道：“丞相也是爲朕考慮事情，如果丞相的提議，是對百姓無益的，朕也不會依言。”
“皇上，您對我有恩，微臣對您忠心耿耿。但兵權我決計不會交出，若交給皇上您一人定奪，我絕不推辭，但眼下有丞相參政，恕微臣不能答應！”
“將軍和丞相，是朕的左膀右臂，若兩者相鬥，朕還如何治理天下？也罷。朕不擅長用兵，這兵權在靳戶將軍手上，確實更妥當。”
“皇上聖明！”靳戶跪謝隆恩。
皇上離開後，一個人影晃到靳戶身邊。靳戶見來人，微微一笑：“小內，天地劍之事，可有進展？”
“有！”
“很好，來，坐下慢慢說。”
小內艱難地用斷斷續續的字解釋，靳戶耐心地聽，聽了七七八八，外頭天漸漸黑了。
小內打了個呵欠，堅持不住，眼皮耷拉下來，身體往地上倒去，靳戶眼疾手快，幾步上去將人扶住。微微使力，將小內抱起，輕輕放到牀上。替他掖好被子後，靳戶起身走到窗邊，看着夜空的月牙，默唸：“天地劍絕對不能落到大丞相手裏，否則，皇帝陛下的江山難保。”
大丞相府，書閣內，書桌上的摺子堆得如小山般。有人伏案一一細閱，時而皺眉思忖，時而下筆有神。
許久，那人才擱下筆，擡頭望向敞開的門道：“何人？”
季竇真應聲步入屋內，笑盈盈地邊拱手邊道：“沒想到，神仙閣的長司大人當起丞相來，也是有模有樣的。”
“季教主，過獎了。”大丞相一貫的病態眨眼間消散，眉目雖帶笑意，卻讓人不寒而慄。
季竇真怔了怔，收斂心悸，淺笑問道：“大人你可知天地劍劍室之謎如何解？”
大丞相起身，拿起茶壺，倒了杯茶水遞過去道：“顧之久不是知道嗎？他可是已將破解之法外傳了，連大將軍那頭都有了動靜。”
季竇真神色微變。
大丞相瞟了季竇真一眼，又道：“我從未想過去解題破謎。待‘六絕’一一被找出，再去一一追討，季教主，你看這法子如何？”
季竇真似笑非笑，低頭啜了口茶道，“看來，我準備的條件，大丞相也不會感興趣了。”
“噢？”大丞相挑眉，脣邊勾起一抹笑道，“說來聽聽也無妨。”
“我知道，另一塊玄鐵的去處。”
大丞相眼睛亮了亮，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大將軍那裏有動靜，卻還未出手，原來他並未尋得另一塊玄鐵。這麼看，季教主的交換條件，很有價值。直說吧，你想交換什麼？”
“益壽丹。”季竇真毫不猶豫道。
“好大的口氣。”大丞相冷聲道。
“我不貪其他，只圖益壽丹，我想研究一下，或許可以製造出更多類似的丹藥。”
大丞相眯眼，思索片刻道：“我不能輕易允許你什麼。眼下所有人都追逐‘六絕’，到頭來，會落到誰手裏，還不得知。”
聞言，大丞相臉色竟是有一絲髮白，見季竇真投來視線，方纔緩了神色道：“季教主倒是個明白人。”
季竇真笑笑，見大丞相已是默許，便道：“顧之久的腦顱，我有幸開過一次，對他腦內的記憶，我有所解讀。另一塊玄鐵，按他的記憶看，是數年前，被年幼的阿卡納西盜走了。”
“阿卡納西。”大丞相默唸，之前用彩色羽毛跟蹤豔驚鴻的，也是他，“這外族第一高手，倒是個不簡單的角色。若想將玄鐵帶在身邊，卻又不惹人注目，那麼只有這阿卡納西使用什麼武器？”
“據說是，流星錘。”
“流星錘？往腰間一纏，倒確實能藏得悄無聲息了。這阿卡納西小小年紀，不但武藝出衆，還挺聰明。”大丞相隨後嘆了口氣，又道，“只可惜是個外族人。”
被大丞相誇聰明的某人，此刻正一邊對着鏡子補妝，一邊問一旁的葉歸離：“爲什麼我的眼睛像黑葡萄一樣迷人？我照着鏡子，都會感到沉醉。”
葉歸離靠着柱子，扯了扯嘴角：“黑葡萄？可能是因爲你畫黑眼圈畫得特別圓。至於爲什麼沉醉，估計是粉撲多了，香聞久了，中毒了吧。”
任子兮低着頭，沒有說話。
葉歸離頓了頓，這不會是自己說話重了，他生氣了？要知道，任子兮可是奇葩到覺得畫完妝的自己天下最美。
“那個”葉歸離覺得有必要說些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些什麼，總不能順着他違心地說你這樣很迷人吧？！
任子兮依舊低着頭不吭聲，不知道在想什麼，反正不是什麼開心的事。
葉歸離走過去還沒開口，任子兮就捂着臉，轉過身。
“怎麼了？”葉歸離見他把臉捂得那麼嚴實，不理解得問。
任子兮苦兮兮道：“胭脂水粉用完了，我妝畫了一半，沒臉見人了。”
“那簡單，把妝全卸了不就能見人了。”
“那樣的話，會讓我感覺，我在街上裸奔。”
葉歸離這纔回憶起任子兮說過，他不化妝出門就像別人沒穿衣服出門一樣。
“如果你想看我裸奔的話，我私下偷偷卸給你看。”任子兮捂着一半臉道。
“別說了，我這就給你去買。”葉歸離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屋子。
葉歸離沿路打聽，終是在街角找到一間胭脂水粉鋪子。正要上前，突然覺得一陣眩暈，葉歸離趕緊扶上磚瓦牆穩住身體。腦袋如缺了個口般，無數人物和景象涌入，將原本的平靜之地攪得一團糟。緊貼牆壁的手，慘白帶着細密的汗，筋骨暴起，手指扭曲。半柱□□夫後，葉歸離氣喘吁吁地跌坐在牆角。
葉歸離失神地望着路面，待腦內斷線的珠子漸漸串起，眼眸隨之變得清冽，緩緩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汗，拐過街角，走進胭脂鋪。似乎有什麼變了，又似乎什麼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