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水徹底浸溼了我的眼睛。
他似乎停滯了一下,又很快說道:“我不想浪費時間。”
我感到腎上腺素飆升,心臟劇烈跳動。
痛的。
激烈的情緒波動,令我意識到,我很快又會面臨新的選項。
“特里休·烏娜。”我聽見他對我冰冷的命令道:“把你知道的有關於你父親的所有訊息,一條不漏的告訴我。”
很好,這傢伙一定是我便宜老爸的有仇員工,前來追債了。
果然,在那一瞬間,世界又暫停了,我伸手摸了摸我的下脣,他似乎是將鐵釘又消解了,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血洞。
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暫停的這傢伙依然看上去沒什麼表情,甚至顯得有點可怕。
我討厭他。
我擡頭去看那三個決定我未來命運的選項。
1給他頭上來一下。
2舔他的鞋子,向他求饒。
3對着他繼續喵喵叫。
我:“……”
總覺得舔鞋子和喵喵叫這兩個選項詛咒了我,纔會陰魂不散。
我感覺我被選項侮辱了。
喵也是不可能喵的,喵喵叫永遠都沒有給他頭上來一下的實際,我要捍衛我的尊嚴。
所以我冷酷的選了1,猛的拿起花瓶就往他身上砸。
這傢伙反應靈敏,體格也很嚇人,按道理來講,我是絕對砸不到他的。
但選項這回事,無論主動和被動,選擇了的就一定會發生。
我的意思是:他會感受到一股巨大的來自於命運的不可抗力,然後被花瓶穩穩當當的砸到。
“咣噹!”
上好的青碧色瓷瓶就這樣碎了,一併散落的是一地的香水百合。
但他被砸到了一點反應都沒有。
這就有點尷尬了。
他甚至連脖子都沒歪一下,只是淡淡的掃了我一眼,然後逐漸變得透明,隱入了環境之中。
他的能力應該是掌控鐵元素之類的,可能是用超薄的氧化膜來干涉顯色來達到隱身的效果吧?我也不懂。這年頭化學不好都不能加入我屑老爸的那個組織。
“是我多慮了嗎?從剛剛我就在想,我怎麼可能躲不開你扔的花瓶,但是就在那一瞬間,我竟然沒反應過來。”
“你是替身使者嗎?”
黑暗中,我不能看見他,卻能感受到,他如注視獵物般冰冷地盯着我。
我打了一個寒顫。
我看着自己的脖子一圈隱隱有鐵絲凸起,感到無比的毛骨悚然,當下立馬慫了,我說:“我什麼都告訴你!”興許還帶着哭腔。
那凸起漸漸消逝,我卻由於身體裏鐵的流失而膝蓋發軟的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他也不催,耐心的等我緩過神來,然後說:
“我對你不感興趣,你若如實回答我,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但我依然跪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他去了冰箱,從中找出了一盤雞血塊,加熱放到我面前,說:“喫掉它。”示意我喫掉補鐵。
在喫掉之後,我眩暈的感覺好了很多。
我跟他講,我從出生就沒見過我的屑老爸,更不知道他是什麼身份。但是我知道他的故鄉在撒丁島,他就是在那裏和我母親相遇的,那裏一定有他身份的線索。
“既然你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你跑什麼?”
我跟他說,我雖然出生就沒見過我的屑老爸,但是由於血脈相連,我多少了解點他的想法,我認爲,他是什麼地位很高的極惡人物,並且根本不希望有我的存在。
“還有別人在找我,他們一定是想殺了我!我不想死,你能帶我走嗎?我會努力幫你找到他的!我們是父女,他在我身邊我就會有感應。”
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法逃開這回事了,不如主動尋求庇護。
“你倒是很清楚我在找你的父親。”他說。
“不然你千方百計打聽他的信息幹嘛?”
他沉默片刻,然後說:“裏蘇特·涅羅。”
“什麼?”
“我叫裏蘇特·涅羅。”
在這之後他沒有爲難我,甚至態度稱得上是友善。
他叫來了一個紅髮平頭的男人,之後我感覺我的手刺痛了一下,一陣天旋地轉的眩暈之後,我發現地上殘破的香水百合變大了,他們也變大了。
不對,是我自己變小了,小到在地板上只比手的大一點。
紅髮平頭男人應該具有某種讓物體和人變小的能力。他似乎不太情願的同裏蘇特嘟囔了什麼,還縮小了一個大型布袋,布袋裏的東西也緊接着變小了。
我打開袋子裏看了看,裏面有面包,小蘋果,甚至還有女性衛生用品,我感覺有點臉紅,這傢伙還是很心細的嘛。
裏蘇特說:“有很多人都在尋找你的蹤跡,你先藏到我的口袋裏來。”
然後一隻大手來到我的面前。
他似乎在猶豫從哪裏下手,我感覺他其實是想揪起我的領子什麼的,但是很遺憾,我的上衣是沒有領子的,只有纖細的吊帶。
他揪到了我的裙子,我試圖推開他的手指,並向他抱怨我的裙子快被他掀起來了。
“……抱歉。”
他黑色外衣口袋的確有一個不太明顯的兜。
“你可以蹲低一點嗎?我會乖乖跳進去的。”
他真低頭蹲下來了,姿勢幾近半跪,這個角度能讓我看見他漂亮的雙眼皮褶,和從帽檐漏出來的紫色頭髮。
我對這種微妙的相處情境感到十分詭異。
我跳了進去,嗅到了一股很淡的鐵鏽味,但更多的是樹苔和香豆素混合的味道。
我喜歡待在口袋裏!口袋窄小又安全,還很溫暖,我在裏面拱來拱去。
裏蘇特還在裏面扔了條黑白條紋的小被子,超柔軟!
我開始有點喜歡他了。
我臉色發燙,心滿意足的嗅了嗅,像袋鼠寶寶眷戀媽媽的懷抱,感到十分安全。
儘管這個比喻很奇怪。
“……把頭縮進口袋裏,不要做多餘的動作,更不要看路,特里休。”他語帶威脅。
然後我發現當他移動時速度飛快,在口袋裏不停搖晃的我捂着嘴,暈頭的差點吐了。
……拔草口袋。
到了目的地,我發現是一處不錯的別墅,窗璃高掛着吊蘭,但有點枯萎徵兆。
客廳裏的魚缸裏沒有魚,只有溼潤的土和鵝卵石,玻璃看上去異常堅固。還有任天堂64的遊戲機與手柄就隨意的散落在灰色地毯上,菸灰缸中有殘存的菸蒂。
房間有很多,好像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有點出乎意料,看他不穿襪子,還以爲他很窮呢。
透亮的走廊盡頭,真的有一隻叫莉茲的貓咪,露着肚皮,懶洋洋的睡覺。
據說它曾經走失沒幾天又悠然回來了。
但莉茲並非是我想象中的那麼可愛。
甚至說性格有些臭屁,倒吊眼,表情又懶又兇。
它肥碩的屁股差點把小小的我給壓垮,還是裏蘇特把我拽出來的,然後提着我去了中間的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