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山行動持續了三天,兇徒依然沒找到,而席淺淺的狀況也讓人擔憂,大夥兒以爲她只是驚嚇跟勞累而已,沒想到忽然就反覆高燒起來。

    席淺淺一直處於昏迷狀態,愁得警局那班大老爺們像惹禍裏的螞蟻,沒事就往醫院湊,三五成羣的彪形大漢鬧哄哄的,逮住護士就亂問一通,護士姑娘被他們問得發慌,遠遠看到他們來就跑個沒影。

    到第四天午後,席淺淺終於掙脫噩夢糾纏醒了過來。

    得知她醒來後,大夥兒蜂擁而來,不算寬敞的病房擠滿了人,幾個彪形巨漢來勢沖沖,嚇得席淺淺險些又再次昏迷過去。

    從夢魘中醒來的席淺淺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她的意識停留在歹徒墜坡,山洞裏的炸彈即將爆炸的緊急關頭裏,她掃了一圈,沒看到喬熙的身影,她以爲自己又害慘了一刑警,在她的理解裏,喬熙沒出現就意味着被炸死或被炸殘。

    這一“覺悟”驚出她一身冷汗,驚惶叫着跌跌撞撞跑下牀,大夥兒被她這一舉動也嚇得不輕,慌忙上前攔截,可即便個個大漢孔武有力,還是被剛從昏迷中醒來的虛弱女子給折騰得渾身是汗。

    幾個糙漢子連個病弱的女子都制伏不了,硬生生把醫護人員都嚇來了,眼見病人情緒失控,護士抽出針筒就要給她紮下去。

    忽然,只見躁動的女子猛地一怔,銅鈴大的眼睛睜得碩圓,愕然緊盯入口,微愕半秒,臉上惶恐不安的神情突然退散,露出安心又慶幸的微笑,呢喃道:“太好了……”

    話一說完,人就又暈了過去。

    門口處,站着一個神情冷峻的男子。

    席淺淺這一昏厥又把探病的漢子們急成熱鍋中的螞蟻,七嘴八舌追問醫生病人狀況又不肯騰出空間給醫生檢查,手忙腳亂又是喂水又是掐人中,全然不把醫生放在眼裏,醫生幾次想要擠進魁梧的人牆查看病人狀況都被推了出來。

    最後終於忍無可忍大吼一聲,把人全趕出了病房。

    ·

    半小時後,席淺淺再次醒過來,這次她的情緒平靜多了,那晚負責追捕與營救的刑警一個不落地出現在她眼前,個個生龍活虎,內心的擔憂顧慮減了一大半,又聽聞案情的更多細節之後,懸着的一顆心終於放下。

    藉此機會,她認識了重案k組的各名成員,除隊長喬熙外還有六名成員:豹子、壯漢、貓奴、天才、浪叔、徐芯盈,其中浪叔年資最老,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中年大叔,其餘五人不是型男就是俊女,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支小分隊是從t臺走下來的模特。

    因爲之前已經有過一次相當愉快的會面,席淺淺很快就融入其中,大家都對她的英勇舉動大加讚賞,誇得她都快要生出羞恥感來,高漲的熱聊氣氛漸濃,唯獨病房一角冰霜瑟瑟。

    喬熙自進病房後就像個多餘的陌生人一樣坐在角落裏,既不見他向病人表示問候也不見他跟同伴閒談,冰山似的杵着,晃得席淺淺多次倒抽涼氣,嚴重懷疑對方是來報復她的。

    不多會,肖老頭也聞訊趕來,還花裏胡哨地給她整了面錦旗,席淺淺愧不敢當地怯生生接過,可手裏的錦旗還沒接穩,就被突如其來的巨大驚喜給嚇得手抖。

    “啪嗒”一聲錦旗落地,席淺淺不可置信地盯着老肖,驚訝道:“局、局長,你說什麼?”

    席淺淺沒想到,昏厥後竟受到局長的光榮任命。

    天才興奮搶話答:“阿淺你不用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被錄取了,是局長親自任命的噢。”說話時他有意無意地瞥了眼喬熙的方向。

    這一天降大任把席淺淺嚇得不輕,昏迷醒來後,她對自身是否能融入警隊感到懷疑,正如魔鬼判官給出的中肯評價,她的體能是致命傷,單就爬個山就暈闕三天,這個狀態只會成爲累贅。

    “謝、謝謝局長的厚愛,我想一定有人比我更能勝任這份工作……”席淺淺低落說着,彎身把地上的錦旗撿起,認真拍去灰塵。

    衆人一怔,就連角落裏的局外人也大感意外,他們都以爲席淺淺會高興得蹦上天,不料卻遭拒絕了。

    豹子愕然道:“小淺,你該不會燒傻了吧?之前你不是很想得到這份offer嗎?”

    被喬熙“用心”糾正過,豹子再也不敢喊席淺淺“搶錢”。

    聞言老肖一怔,敢情這丫頭存心跟他對着幹?暴脾氣竄上頭,竟用局長的身份壓人:“丫頭,你這什麼意思?我老肖還請不動你了?”

    這質問把席淺淺嚇得不輕,她慌忙解釋說:“不、不是的局長!……喬長官說得沒錯,我的體能,只會連累大家……”

    循着席淺淺偷瞄的目光望去,老肖這才終於發現冰山似的局外人,怔了一下,張口就罵:“喬熙你什麼時候來的?像個鬼一樣!嚇唬誰呢?!”

    喬熙一臉冷漠:……眼瞎怪誰?

    “姑娘,我話就擱這了,你說我擺官威我也不怕認,你不接受這份差事就是不給我老肖面子。”

    老肖神色嚴峻,也不知道是裝出來唬人還是實在瞧出了席淺淺的潛能:“我是不會看錯人的,雖然人上了年紀就難免會有些老眼昏花,但我希望你能經得住老花眼下的審視,不要讓我失望。”

    大夥兒還是第一次見老肖這凝重又耐心的神情,不禁都愣住了。

    席淺淺更是百感交集,不敢辜負局長的期望,同時……她又瞄了眼角落裏的喬熙,這個小動作同樣被老肖逮住了。

    “如果他敢刁難你,儘管跟我說,在他手下工作不愉快我可以調你去別的組。”

    這是老肖開得最大的一次後門,不禁讓衆人懷疑,這老傢伙還是不是平日裏脾氣火爆的肖老頭了?

    感動得一塌糊塗的席淺淺依舊有些猶豫,她無法不在意喬熙的意願,感覺自己像是個被寵壞的熊孩子,仗着強勢的父母得到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忽然,一直杵在角落沉默不語的魔王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喬熙的本意是不想給席淺淺壓力,好讓她痛快答應肖老頭的任命,不想,他這一好意離席被席淺淺錯誤理解成無聲的指摘,本來沉重的心壓力更甚了。

    見席淺淺還在糾結,天才捶了貓奴一下,說:“貓奴,你上次怎麼誇我來着?快跟小淺說一遍!”

    貓奴:……敢情這傢伙是在騙贊?

    “扭擰什麼,快說啊!”

    貓奴:“……我忘了。”那羞恥的話他可不想再說第二遍。

    天才不滿地嘖了聲,“真是金魚腦袋!聽好了小淺,天才最性感的是聰明的腦袋,什麼體型體能都是浮雲!”

    老肖輕拍了拍席淺淺的肩膀,道:“沒錯,光練肱二頭肌是沒用的,跑得再快也追不上汽車,善用工具纔是硬道理,別想太多,好好調整好身體,一個星期後到重案k組報道,從你掛我電話的那刻,我就知道你是有魄力的!”

    席淺淺一怔,她感覺局長壓在肩膀上的力量加重了,那隻具備氣勢的手像極了夾娃娃機裏的鐵爪,啾的一聲下來狠抓她一下,還象徵性地把她稍微拎起了些。

    不過這純粹是錯覺,老肖雖不乏蠻力,但也沒那麼蠻不講理,全因席淺淺遭不住鐵爪的威懾,嚇得不自禁挺直腰背,才讓旁人有了“鐵臂抓娃娃”的既視感。

    一股陰嗖嗖的涼意躥上腦門,局長突然提這茬,還配合這威脅性十足的“夾”擊,不難猜想,他仍對那天自己無禮掛電話並關機一事耿耿於懷,席淺淺“咕嚕”嚥了嚥唾沫,只得硬着頭皮裝蒜道:“謝、謝謝局長讚賞,我、我會努力的……”

    在這個節骨眼上,如果她再拒絕局長的任命,恐怕肩骨會被捏碎。

    鐵臂肖老頭似乎對這答覆非常滿意,正如夾娃娃十次有十一次會出現的那樣,例行公事般的一抓,鐵爪“砰”地彈回去,被抓的娃娃又掉回玻璃櫃裏。

    她這個芭比娃娃逃好歹逃過了被逮出來狂鞭的命運,只是被抓痛了些。

    傍晚時分,席淺淺急着要出院,大家按不住,經醫生檢查已無大礙也就順了她的意,辦妥了出院手續,一行七人走出醫院後才發現魔王不見蹤影。

    席淺淺本想別過衆人回此前下榻的酒店,卻被告知酒店已退。

    因爲既不checkout又不續租,後又發現房內沒人,所以酒店方就給席淺淺打來電話詢問,被喬熙接了,他直接踩上酒店拿行李走人。

    席淺淺茫然地看了看衆人,又把目光投向依然刺目的夕陽,炎熱的夏季竟讓她生出一股涼意,得去找魔王討行李啊……

    光是想就瘮得慌。

    爲了給席淺淺壯膽,一羣人浩浩蕩蕩地攻上喬熙家。

    急促的門鈴聲響起,開門後喬熙看見一羣不速之客,芭比夾在中間,看見他時不自然地低頭垂眸,臉色還很蒼白。

    喬熙翹手倚在門邊,漫不經心掃了衆人一眼:“有事?”

    豹子不滿喬熙的冷漠態度,怒道:“哎呀,瞧你說的是什麼話?小淺好歹是你的下屬,她今天出院,在情在理你都該請大夥兒喫頓飯啊!”

    大夥兒跟着起鬨,“對啊對啊!一定要請頓大餐!就當是慶功宴!”

    席淺淺一愕:咦?不是說來拿行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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