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方便顧客,避免長時間等待,每個樓層都有固定直達的電梯,第一次到訪的客人,如果不是運氣特別好,難免會上錯梯。

    氣氛靜默了一陣,職員又說:“聽說出命案了。”

    “嗯。今早兩位警官一直敲門都沒人應門,小文拿房卡去開門,發現客人倒在血泊中,一眼望去都是血,嚇得她當場暈了過去。”

    兩人倒吸了口涼氣,就此打住,其中一人爲了緩解氣氛,打趣道:“小文這花癡,對帥哥毫無免疫,被英氣十足的警官公主抱可夠她樂呵了。”

    另一人也笑了笑:“她還想來個人工呼吸呢。”

    “不過,說來還是挺邪門的,我聽門衛那邊說,在凌晨四點左右接到他上級主管電話,說有警方來就告訴對方f區b座1705號房,沒想到……”

    兩人又一哆嗦,閉嘴了。

    ·

    電梯在頂層17樓停下,踏進電梯後,席淺淺再也無心驚歎酒店的奢華,越靠近命案現場,她的神經就愈發緊繃,腦海中不自禁浮現血腥的畫面,噩夢後的恐懼感又莫名其妙浮上心頭,她禁不住深呼了一口氣。

    還下意識地抓住了喬熙的手臂……

    喬熙察覺到她的臉色不對,“不舒服嗎?”

    席淺淺慌張地鬆開手,搖頭:“沒、沒有。”

    今天的芭比情況很不對勁,喬熙以爲她只是通宵後睡眠不足,“累的話可以回去車裏休息一下。”

    “不用不用!”席淺淺連忙搖頭擺手,走得比喬熙還快。

    席淺淺忐忑不安地跟走入空中花園,六條玻璃棧道以花園爲中心等距分佈,每一條棧道通向一間套房,空氣中散發着陣陣花草清香。

    她不知該往哪走,喬熙從她身旁走過,領她走向正前方,朝東面的棧道。

    “篤篤篤。”

    席淺淺的硬底皮鞋敲擊着玻璃棧道,清脆的聲音像是有某種神奇的吸收能力,把周圍的聲音都攝進去,空氣中瀰漫着一股陰森的死寂。

    烈日當頭,她卻恍若置身於陰暗危險的叢林裏。

    套房鑲嵌着一扇厚實的紅木雙門,氣派莊重,此刻大門敞開。

    一抹陰森的冷氣掠過席淺淺的後頸,刺鼻的血腥味迎面撞來,空氣中的清香被它捲了進去,穿過厚重的雙門,前方是一大片刺目的光。

    金光鋪撒的亮堂室內,鎏金的鋥亮地轉上覆蓋着一層粘稠暗紅的濁物,紅褐色的粘稠物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緩慢侵佔領地,如同塊狀的流體物一點點地蠶食明亮光滑的地轉。

    一個大塊頭俯臥其中,暗紅色的法蘭絨浴袍沾上血跡的部分已發黑,原本柔順的絨毛像黑硬的倒刺,密集豎起,讓人頭皮發麻。

    死者左臉貼地,半張臉浸在血泊裏,沾在顴骨上的血跡已風乾皸裂,因失去彈性的臉部肌肉鬆弛下垂而撕裂開來,顯出猙獰的模樣,那深陷的眼眶下,兩顆眼球極度擴張,僵硬凸出的眼珠撐翻眼皮,黑森森的兩個眼洞像是在凝視着某個不詳的深淵,失去生命力的嘴脣發紫微張,再也合不上了。

    屍體的身後,是一大片透明鋥亮的落地玻璃,清冷的玻璃將死亡與大自然隔開,玻璃窗外,藍天白雲,陽光明媚,不疾不徐的微風吹動着慵懶的樹葉,泛着粼光的人工湖面,鳥兒無憂翱翔。

    奢華高雅的房間明亮整潔,那具正在腐爛的屍體躺在陽光下泛着神祕黑光的粘稠血泊之中,它帶來的污穢似乎不足以打破世界的乾淨祥和。

    屍體上方的名貴水晶吊燈閃閃發亮,高傲地折射分割太陽光,將零散的光點隨意抖落在屍體與血泊之中,凝聚成詭異驚悚的暗光。

    死亡對自然界來說太過於稀鬆平常,風還在吹,鳥兒還在飛,太陽照常升起,一切……如常。

    席淺淺的胃開始翻搗,前所未有的恐懼讓她不住地乾嘔,全身的血液急劇冷卻,四肢發涼,泌着冷汗。暈眩乏力讓她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東西,她極力睜大眼睛,卻只看到泛着黑影的白霧。

    她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狗仔那毀壞嚴重的腐屍都沒讓她產生這種暈眩恐懼感。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呼吸不了,大腦神經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狠狠拽住,她想釐清潛藏的微妙訊息,但卻徒勞無功,還因用力過度,整個人差點昏了過去。

    走在前方的喬熙及時發現席淺淺的異狀,將險些摔倒的她扶住,一臉緊張命令道:“回去休息。”

    席淺淺緩了好一會纔回過神來,蒼白的臉蛋還掛着恐懼,但她嘴硬:“可、可能是陽光太刺眼了,曬得有點暈,我、我在這站一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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