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案k組一直留意鄭勳最近的動向,自找過他談話後,生性高調又浮誇的富商已經鮮少在公衆場所露面,偶爾出現時也有相當排場的安保人員,私下更是24小時安排近身保鏢。

    從鄭勳的防禦態度可見,他一定是知曉了些內情,問題在於,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孩子是誰。

    k組兩門神抵達的偏僻小村纔剛通網,信號差到連發個文字消息都等半天,打電話沒說兩句就“嗞”起來,最後大家達成一致態度,放棄溝通。

    大夥兒只能翹首以盼,等待門神歸來。

    -

    看過老舊照片的當天晚上,席淺淺坐在書桌前盯有些發舊的檔案袋,封面上寫着:江明入室劫殺案。

    會議上微妙的氣氛讓席淺淺很在意,直覺告訴他江明一案內有隱情,當她向喬熙提議要看一看當初的案件調查報告被拒絕後,席淺淺的這一直覺就更強烈了,她趁着大家不注意,跑去檔案室藉資料了。

    桌上的檔案就是她借來的副本,不知是心理作祟還是怎的,看着還沒揭開的檔案,席淺淺感覺心底發毛,這是她好奇心第一次敗給了恐懼。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打開了檔案。

    案發時間:2016年7月

    案發地點:g市近郊別墅羣,東街15號

    案件詳情:女死者被疑似企圖入室搶劫的嫌疑人溺斃……

    席淺淺細緻認真地閱讀檔案資料,這樁案件,嫌疑人江明詭異地擁有完整的犯罪證明,別墅內到處都有他亂沾的指紋,在死者的指甲內也檢測到他的dna,幾乎可以說是證據確鑿。

    然而,卻也擁有令人無法解釋的疑點,即嫌疑人的作案動機。

    當時嫌疑人處於醉酒狀態,雖不排除有衝動犯案的可能,但嫌疑人在犯案前所呆的酒吧距離別墅羣有一個小時的車程,如果只是臨時起意想搞點錢財,會大費周章跑那麼遠嗎?

    而且,根據酒吧酒保的口供,江明是酒吧的常客,酒鬼一個,只要兜裏有錢,幾乎都要黏在吧檯前,酒保稱他剛進酒吧就甩着一沓鈔票炫耀,說什麼都要喝個痛快,沒想到夜場還沒開始,他就醉醺醺走了出去。

    酒吧的監控顯示,江明在當晚11點35分攔出租車離開,一個小時後就出現在別墅羣東街的監控下,半小時後再次出現在西街的監控下,此時的他抱着一個很大的書包,腳步不穩地邊跑邊邊摔。

    席淺淺認真琢磨着,總覺得嫌疑人有很強的目的性,直抵東街15號。

    可是,命案發生前的三個月內,周圍的監控並沒有捕捉到江明的身影,大概率能確定他是第一次抵達案發現場,既是無目標犯案又莫名擁有很強的目的性……

    這費解的矛盾很難讓人不得不懷疑……有第二個人?

    是有什麼人告訴江明盜竊地點了?

    一個行動力遲緩的酒鬼臨時起意去盜竊,這怎麼想都有點怪異。

    資料翻着翻着就翻到最後一頁。

    檔案的末端赫然寫着:同年8月23日,嫌疑人在商場劫持人質,誤傷一名警員後被擊斃。

    方正的字體在席淺淺的腦袋轟然爆炸,一瞬之間,蜂擁而來的信息讓大腦缺氧,席淺淺感受到強烈的暈眩感,情緒在波動。

    江明,歹徒的名字,那個她一直無法記起的名字,此刻明晃晃擺在她眼前,但她卻……

    毫無印象。

    不但對名字毫無反應,就連見到對方年輕時的面部輪廓,都想不起當日歹徒的相貌。

    “怎麼會……”席淺淺臉色蒼白,冒着冷汗,不停地喃喃自語,想深挖被滿埋藏起來的記憶但不能,情緒開始狂躁。

    周圍的空間陷入死寂,一股莫名的恐慌襲擊她的心臟,大腦神經緊繃紊亂,回憶,兩年前的回憶,她拼命想記起當日的情形……

    旅遊的最後一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她走進一個大型商場,只爲領略一下大城市的清冷高貴,明亮奢華的格調充滿金錢的味道,大受震撼的她貪婪地張望,突然,一股危險緊張感迫近……

    巨大玻璃窗外,一個瘋狂的男人拿着尖刀揮舞,途人驚慌躲避,他衝進商場,朝一名被嚇呆的孩童衝去,孩子穿着馬里奧同款衣服,稚嫩的臉龐肥嘟嘟的,水靈靈的眼睛因恐懼圓睜,被嚇得大哭起來,下面的小乳齒掉了一顆。

    她下意識地叫住那個發狂的男人,她說……

    她說什麼了?啊,頭好痛,想不起來……

    那個男人應聲轉過身,她看見了他兇惡的臉,那張臉……

    “叩叩叩!”

    “啊!”

    清脆的敲門聲把席淺淺嚇了一跳,心臟像是要炸裂開來,她駭然地望向門口處。

    門外傳來急切的聲音:“芭比?你怎麼了?開門。”

    席淺淺還在冒着冷汗,渾身哆嗦,剛纔的回憶讓她產生一種介乎於好奇與沉淪的種病態癡狂,她不想被打擾。

    “沒、沒事,我、我要睡了,不方便開門……”

    屋內傳來發幹顫抖的嗓音,喬熙感覺心臟受到一萬點攻擊,迫切的緊張感讓他沉不住氣:“開門!”

    低沉的嗓音帶着不容抗拒的怒火,席淺淺被這股躁火點燃了,逐漸狂暴,焦躁不安地怒吼回去:“走開!別管我!”

    門外傳來冰冷的沉寂,強烈的後悔居然壓住了慌亂和恐懼,隨後交纏融合,不停地寢室她的心房,席淺淺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幹什麼,躁鬱的情緒逐漸狂暴,不停地抓自己的頭髮,不停踱步,無法宣泄的糟糕情緒像是要把她撕裂。

    兩年前的場景她想不起來,想要追的男神又被她趕跑了,壓抑、窒悶、惶恐、未知……

    神經幾乎要崩斷,呼吸急促遲緩,情緒瀕臨失控的邊緣,席淺淺“咚”的一聲坐在地上,深知再強行干預就會很危險,她必須設法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她焦躁不安的心卻被癡狂的病態所蠱,不停去想,不停攪動危險的情緒,無法擡起手來捂住額頭。

    伍擇天不在,沒有人在她身邊安撫她,催促她冷靜,周圍的世界很沉寂,燥亂的只有她的心,好討厭,好暴躁,好難受,頭好痛……

    她一再去深挖兇徒的面貌,腦子裏卻迴盪起刺耳的尖銳聲音,像是尖物在玻璃或金屬上劃過,讓人不自禁地牙齒髮酸,頭皮發麻。

    思想越來越狂亂瘋癲,席淺淺已經感受不到痛感,或者說,她想借着□□的痛感來麻醉大腦的痛苦,指甲嵌入手臂的肌肉中,滲出血絲,她還在不停地施加抓力……

    突然,門的那邊傳來焦急又剋制的沉啞嗓音。

    “開門,好嗎?”

    如同深海傳來的沉厚聲音撬動席淺淺的心房,霎時間,她感覺有一股溫暖又龐大的力量將她圈裹住,她幾乎是條件發射地爬向力量的源頭。

    “咔嚓。”

    門開了,心急如焚的喬熙卻沒瞧見人,迫切擡腳的他突然頓住,目光往下微挪,他的心臟突然停頓了,眼前半跪着的芭比衣衫凌亂,領口的扣子不見了,手臂上多了幾道血痕,手指頭和衣服上都有血跡,亂糟糟的長髮擋住大半邊臉,卻擋不住面容的蒼白憔悴,赤紅的眼睛浸滿恐懼。

    她仰頭看着他,伸出顫抖的手抓住他的褲管,抓得很緊,很用力,恐懼又無助,顫抖的脣微啓,帶着令人心疼的哭腔哽咽說:“我想不起來……”

    喬熙愕然僵滯住,一陣驚悚的寒意從背脊躥上腦門,他禁不住滾了滾乾澀的喉嚨,猛地下蹲,一把將纖瘦的軀體擁入懷中,力道很重,甚至有點沒把握好分寸,像是要把嬌小的芭比揉入他體內。

    在觸及結實胸膛的瞬間,席淺淺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安全感,額頭抵靠着的胸膛比她的手掌更具力量,溫暖、厚實、令人安心……

    她不由自主地嚮往裏鑽,緊緊拽住喬熙胸前的衣料不肯放。

    良久,良久……

    懷裏的人動了動。

    喬熙低頭,席淺淺擡頭,四目相對,彼此溫熱的氣息交纏,升溫。

    回過神來的席淺淺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又不自禁地用力拽了拽喬熙胸前的衣服,才發現指尖沾了血,她第一個反應是自己把喬熙抓傷了,猛地爬起來去撕扯他的衣服。

    那焦急迫切感讓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都要臉紅,就……

    很飢渴的樣子。

    神情肅穆的喬熙都被她給逗笑,一手抓住過她亂扒的手,順勢將她帶了起來,看見她手臂上的傷痕,臉色又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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