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莫先生的專業角度,這種狀況正常嗎?淺淺她並不是一個抗壓能力低的人,她對死亡有恐懼,爲自身的行爲感到愧責很正常,可當她知道救她的人已經平安無事後,爲什麼會依然感到恐懼?”

    “人類恐懼的是事件本身,其結果如何只會影響後續的情緒,譬如喬sir提到的愧責,小淺的愧疚心會因此消減,如釋重負,但她對事件的恐懼態度還在,按常理來說,人類有自我防禦的機制,恐懼也是一件頗爲抽象的事,恐懼情感在脫離事件的環境後,會隨着時間推移逐漸消退,最後只剩下抽象的恐懼概念,就像做噩夢,醒來的時候渾身顫抖,但事後回想,恐懼感會越來越淡。老實講,我覺得小淺的狀況並不正常。”

    喬熙的心又緊了些,像是看到醫生拿着化驗報告皺眉,急切問:“沒有解決方案?”

    莫燁刑清亮的眸光下涌動着無法參透的黯淡漣漪,似在盤算着什麼,隨即閃出一抹黑亮的黠光,他淡淡地眨了眨眼,將所有的情緒抹掉,恢復慣常的儒雅,“目前的解決方案就只有遺忘,我的建議是,不要讓她深陷其中。”

    喬熙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人,沒說話,就像病人家屬聽到醫生的囑咐,心底默默記住禁忌,謹慎點頭。

    只是,他的食指微不可察地輕敲了兩下餐桌,這是他思考時慣有的動作,也意味着他在思考的過程中捕捉到不同尋常的訊息,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莫燁刑。

    靜默的氣氛略顯侷促,喬熙把杯中的咖啡喝完,換了副閒聊的口吻,“我知道了,很抱歉耽擱了莫先生的寶貴時間。”

    “不耽擱,小淺有你這麼好的上司,我挺欣慰的。”莫燁刑輕笑了聲,像個老父親。

    “聽淺淺說,莫先生還是個很厲害的生物學家,”喬熙微不可察地瞄了眼被切割整齊的麪包,“她非常敬重你。”

    莫燁刑拿水杯的手微微一頓,喬熙後半句話的語氣稍重了些,眼前的男人穩重深沉,莫燁刑有些看不透他,倒是嗅到了一絲劍拔弩張的意味,“喬sir恐怕不知道,小淺她雖然開朗,但很少與人談心,她會跟提及兩年前的事,想必是非常相信你,我真心希望你能帶她走出噩夢。”

    說完,他拿起水杯一飲而盡,溫和的俊臉添了抹惆悵。

    之後兩人專注進餐,再無對話。

    莫燁刑提前到櫃檯結賬,卻被服務員告知賬單已付款,他有些詫異地看向喬熙,只見他從服務員手裏接過一份早餐外賣,他更疑惑了,喬熙是怎麼做到不動聲色買單之餘,還多點了份早餐的?

    -

    席淺淺又不自禁地瞄了眼時鐘。

    喬熙已經遲到了一小時,在這一小時裏,席淺淺的思維宇宙已經擴散到黑洞去了,認定魔王爲了避她連班都不上,她奄奄一息地趴在桌上胡思亂想,說不定再過會,魔王還會以影響工作爲由,將她調去其他部門。

    突然,耳邊傳來天才的喊聲:“頭兒,你回來啦?哇!還給我買了早餐,還是莊園酒店的早餐!謝謝頭兒,你真好!”

    浪叔也有些驚訝,“頭兒,你去莊園酒店了?”

    “嗯,有點私事。”喬熙徑自走從天才身旁走過,手裏的早餐袋巧妙地避開他的魔爪。

    席淺淺還沒來得及擡頭,眼前就出現了一個紙袋,額頭還感受到袋子裏的熱氣。

    “你幹嘛?心疼兩塊錢公交費了?”

    低沉帶笑的聲音讓席淺淺愕然擡頭,“頭、頭兒……”

    喬熙一看就知道她的想象力又擴充到天邊,輕笑道:“讓你坐公交上班就蔫成這樣。該不會是想訛我報銷車費吧?”

    “不、不用,我走路來的。”

    喬熙:……這麼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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