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紅樓]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18章 十八、隔牆有耳
    林雲帆笑了:“沒錯,正是打火方式的不同。”

    他伸出手來,指了指火銃的某個部位,衆人全都看過去,等待着林雲帆的講解。

    然而林雲帆卻並沒有如他們所願:“這個地方就是最重要的部位,只是……打火的方法我卻不能告訴你麼。”

    探春頓感失望,她握着茶盞,嘟着嘴巴:“林哥哥,怎的對自家人,還賣關子呢?叫妹妹好生難過。”

    林雲帆笑道:“倒不是不願告訴你,只是隔牆有耳啊。”

    他其實也只是隨口一說,本意只是單純地不想要將這件事情說出來讓薛蟠知道——這個呆霸王嘴巴沒有個把門的,萬一知道了什麼東西之後,回頭再多灌兩口黃湯,到處亂說可如何是好?

    畢竟燧發槍的工藝,並不是那麼的困難的。只要知道了打火方式的具體方法,再找幾個工匠,誰都能夠隨便復刻一把燧發槍。

    這也是爲什麼林雲帆要找信得過的工匠的原因——只有這樣纔不會把祕密給泄露出去!

    薛蟠此時已經整理好了衣裳,他迫不及待地從屏風後頭繞了出來,張口卻是幫着林雲帆說話:“帆哥兒這話說的有道理,我是個俗人,不曉得詩書文章,但是這做生意嘛……我卻明白的,誰家店鋪不是將自家的祕方全都藏得好好的?這些東西,只等着留給自己的兒子、孫子哩!”

    林雲帆微微頷首:“也不一定,後代有德,祖輩纔有餘蔭,不拘於男女。”

    這話一出,倒是叫諸位姐姐妹妹們面色各異,林雲帆也不管他們心中在想什麼,只是笑道:“薛大哥,我們可還有事兒沒有做完。那賭坊當中的帳,誰去收呢?”

    提到錢,薛蟠頓時就來勁兒了,他把個胸脯子拍得啪啪響:“兄弟,這事情你便交給我,我保管替你辦得妥妥當當的。我若是貪你一分錢,我便不姓薛!”

    林雲帆知道薛蟠的性格,既然應承的事情便不會改變,他便也從善如流將事情交給了薛蟠,不過他還是提點道:“薛大哥,這事情還是別自己親自出面的好,躲在後頭,讓家中的僕從前去收錢,左右他們翻不出京城去。”

    薛蟠點點頭:“我曉得了。”

    衆人又說了會兒閒話,林雲帆站起來拍了拍手:“今兒這熱鬧看了這許久,走吧,我帶你們去京城最大的酒樓去,咱們去嚐嚐他們的拿手好菜。”

    姑娘們聽了這話,又心動又猶豫——她們從小被養在深閨之中,讓她們出門已經是萬喜,去酒樓這種公共場合,似乎和她們從小接受的教育不符?

    林雲帆當然知道她們在想什麼,他笑了笑:“不必擔心,我會和外祖母說明的,你們隨我去便是了。”

    這下,所有的人都沒話說了,薛蟠自告奮勇地下去先找人準備馬車,不一會兒便備好了,衆人又從茶樓的側後門下樓,一起偷偷地上了幾輛馬車,揚長而去。

    他們不知道的是,林雲帆一句無心之言,卻出人意料地言中了。

    隔壁的包廂裏,有侍衛低聲道:“二爺,他們已經走了。”

    半晌之後,有人嘆了口氣:“真是個奸猾的小子,我可就等着他說出這火銃的奇妙之處呢,偏生他到了關鍵的時候住了嘴。”

    “二爺,您若是想要知道,派人上門一問便知了。”說話的人聲音有些冷漠,聽起來十分不近人情。

    不過那個二爺卻似乎並不贊同:“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殺氣太重。那林家大郎是個聰慧的,聰慧的人向來喫軟不喫硬,莫要弄巧成拙。”

    “罷了,這一齣戲看到現在也算是落幕,咱們也打道回府吧。只是不知道,林家大郎可頂得住宮中劉貴太妃的怒火?”

    那人的聲音裏帶着些許笑意,頗爲幸災樂禍:“那女人可不好對付,記仇又小心眼,想來林家大郎有一番磋磨要捱了。”

    ——

    林雲帆他們美美地吃了一頓飯,酒足飯飽之後,纔回到了賈府。原本賈母是有些不高興的,然而她根本抵不住林雲帆和賈寶玉聯手哄她開心,加上林雲帆從外頭帶回來的“想要孝敬外祖母”的喫食,不一會兒賈母便恢復成了平日裏那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君。

    應付完了賈母,林雲帆先行告退——他今兒凝神太久了,耗費了大量的心神,現在已經開始犯困,過一會兒只怕眼皮子就要開始打架了。

    林雲帆回到梨香院後,匆匆洗漱了一番,便倒在了牀上,近乎昏迷一樣睡了過去。

    而這也導致第二日的時候,天色不過微微亮,林雲帆便清醒了過來——昨兒睡得實在是太早了,他現在只感覺自己精神飽滿,怎麼都睡不着。

    那既然睡不着,就起來好了。

    林雲帆沒有驚動許多人,甚至大丫鬟服侍他清洗了一下之後,他也打發丫鬟們回去睡覺了。素錦還有些猶豫,只是到底拗不過林雲帆。

    林雲帆一個人站在院子裏,閉着雙眼呼吸着清晨的空氣,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慢慢地放鬆了下來。經歷過了兩次人生之後,林雲帆反而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享受眼下的美好,過幸福的生活,當一條鹹魚,是林雲帆的終極人生目標。

    不過很快他的這份清淨便被打破了。

    “喫飯了!喫飯了!”

    驀地,一個略有些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聽聲音位置似乎還有些高。林雲帆有些詫異地睜開了雙眼循聲看去,只見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黑色的鷯哥站在了面前的樹枝上,一雙豆豆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林雲帆看。

    林雲帆愣了一下——這地方哪兒來的鷯哥?而且還會說話?

    這必然是有主人。

    林雲帆想了想,嘗試着衝着鷯哥伸出了手:“來。”

    他其實沒有抱有希望,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那鷯哥十分通人性,見林雲帆伸出了手,直接就衝着他飛了過來,輕巧地落到了他的手掌上。

    鷯哥站在林雲帆的手上,有些不自在,他又撲棱着翅膀調整了一下姿勢,才選定了林雲帆的手指,滿意地站穩了。

    林雲帆看着鷯哥,嘖嘖稱奇:“你是從什麼地方過來的?這般黑鴉鴉的,說話倒是靈巧。”

    鷯哥絲毫不膽怯,張口就來,只是這次學的卻是個女人的聲音:“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你還會說我的名字?”林雲帆大樂,“罷了罷了,你若是無處可去的話,便留在我這兒吧。”

    鷯哥老老實實地站在那兒,現在卻又換了一首詩:“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林雲帆乾脆在牆根處坐了下來,仔細端詳着手上的鷯哥:“你這般聰慧,想來也有一個十分聰明的主子了?只是不知你是從何處飛來的,倒是叫人好奇。”

    林雲帆還隨手拿了些堅果,仔細地剝了開來,遞給鷯哥喫。鷯哥也不客氣,一伸脖子一吞,堅果便下了肚子。

    一人一鳥在這兒玩得高興,突然間,林雲帆聽到牆那邊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

    他衝着鷯哥比劃了一下噤聲的手勢,鷯哥到也配合,就這麼乖乖地閉上了嘴巴。林雲帆將耳朵貼近了牆壁,只聽那邊的聲音飄飄忽忽的,但也能夠聽清內容。

    “姑娘,那薛仁貴不見了哩!方纔小丫頭子兒要給它洗籠子,誰知它一下就飛走了!”

    “怎的這般不小心?那鷯哥兒是大爺從外頭弄了來,專門哄姑娘高興的,就這麼被你給弄沒了?”

    “罷了,那鷯哥兒雖好,卻也已經飛了,既尋不回來,便也無需喧譁。只是你做事粗心,還是得賞罰分明,便罰你半月的月錢,你可服氣?”

    是薛寶釵的聲音。

    是了,梨香院和棲紫堂只不過是一牆之隔,只是沒想到薛寶釵也起的這麼早?

    林雲帆眨巴眨巴眼睛,再看看手上的鷯哥兒——怪不得你會念詩,原來你是寶姑娘養的。

    他想了想,到底還是開口衝着牆那邊喊道:“對面可是寶釵妹妹?”

    牆那邊的聲音一下子就沒了,過了許久,薛寶釵的聲音才緊張地在牆邊響起:“是……是雲帆哥哥?”

    “正是在下,”林雲帆聲音裏帶着笑意,“我並非有意偷聽,只是我這兒……剛剛得了一隻鷯哥,不知道是不是寶釵妹妹丟失的那一隻?”

    牆那邊的人頓時驚呼了兩聲,接着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林雲帆也不着急,只是站在原地慢慢地等待着。

    又過了一會兒,薛寶釵的聲音才重新響起:“卻是我們的不是,叫薛仁貴擾了雲帆哥哥的清淨,我這就叫小丫頭去拿回來。”

    林雲帆笑道:“無妨,我看這鷯哥聰慧,還會念詩,想必是寶釵妹妹用心教導的緣故。就連這名字都也十分……十分具有特色。”

    他本意是在誇讚,殊不知薛寶釵的臉都羞紅了——本是玩心大起,纔會叫鷯哥兒薛仁貴,誰知今日卻,卻叫他給聽了去了。

    真真個羞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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