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紅樓]直掛雲帆濟滄海 >第21章 二十一、謀定而動
    而攜滿袖的主人,此時正在榮國府裏面睡懶覺。

    這兩日林雲帆沒有給他們上課,因爲隔壁府上的秦氏有些不好了。林雲帆當然知道爲什麼那個秦氏莫名其妙的就“不好”,只是這話卻沒有辦法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來。

    他只是私底下告誡了一番賈寶玉,讓沒事兒別往隔壁跑。

    賈寶玉確實也沒有空往隔壁寧府跑,他現在的全部精力全都投入到了新的胭脂水粉方子的研發上。林雲帆之前從他那兒拿了一些方子走,原本賈寶玉是沒有在意的,誰知道林雲帆七日之後,居然拿出了五百兩銀子給他。

    哪怕是賈家是富貴人家,但賈寶玉本人也是沒有收過這麼多的現銀的。他當時就驚訝地長大了嘴巴,同時也從林雲帆的口中第一次知道了“技術入股”這個詞。

    “這只是七天的分紅,”林雲帆說得那叫一個輕描淡寫,“你可以自己選,是周結還是月結?這錢我是替你存到錢莊還是直接拿給你?”

    賈寶玉看着那五百兩銀子,心裏面感覺十分古怪——他做的那些,難道不是玩物喪志嗎?若是叫父親知道了,少不得要挨一頓打。

    但是在林哥哥這兒,這就變成了好事。

    這難道就是林哥哥常掛在嘴邊的,事情要從辯證的角度來看?

    賈寶玉感覺自己領悟到了精髓,再看身邊的事情的時候,就忍不住地會嘗試着站在對方的角度來思考事情。一時間,他倒是改變了一些爲人處世的態度。

    而林雲帆一邊暗中操控着攜滿袖的生意,一邊在榮國府當中休養生息,一時間小日子過得別提多滋潤了。

    只是有的事情總歸是沒有辦法避開,就在攜滿袖的生意逐漸走上正軌的時候,寧國府的秦可卿終於撐不住,一縷香魂去往了歸墟。

    當林雲帆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好剛剛下課,原本輕鬆愉悅的氛圍猛地一滯,衆人全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惜春,然而年歲最小的惜春,在此時卻表現得異常的冷靜。

    “對她來說,這許是一件好事。”惜春垂着眸子,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她看起來很冷靜,並沒有親近之人去世的那種悲傷感,林雲帆敏銳地察覺到,小姑娘應當是知道了些什麼。

    ……也是,這寧國府的腌臢事情,連下人都一清二楚,外頭只怕都傳瘋了,就算惜春年歲尚小,也不是個傻子,該感覺到的異常她當然能夠感覺到。

    他忍不住擡手摸了摸惜春的腦袋,惜春詫異地擡頭看了他一眼。剛剛聽到秦可卿死去而沒有絲毫觸動的內心,現在卻變得有些酸澀。

    “蓉二奶奶去了,隔壁府上要治喪,我們都需去憑弔,”林雲帆思忖了片刻後說道,“這幾日便放你們假,你們回去先等家中的安排吧。”

    此刻,小輩們當中已經隱隱以林雲帆爲首,衆人都很聽從他的安排,見他這麼說,便點了點頭離開了。只有賈寶玉依舊呆愣在原地,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哀傷的氣息來。

    林雲帆當然知道賈寶玉爲什麼這麼傷心,當初秦可卿還在世的時候,賈寶玉就是睡在她的房中才夢遊了太虛幻境,同時夢裏面的女子也是秦可卿,賈寶玉對她一直抱有一些異樣的情愫,而現在秦可卿死了,賈寶玉焉能不難過?

    只是想到賈寶玉後頭乾的事情,林雲帆就想翻白眼。他乾咳了一聲,用了點力氣,喚回了賈寶玉的神智。賈寶玉渾身抖了一下,又看向了林雲帆:“林哥哥,她……她怎麼就去了……”

    說着,賈寶玉忍不住又淚如雨下。

    林雲帆皺着眉頭:“你當真想知道?”

    賈寶玉其實就是隨心一問,並沒有期待得到答案,然而林雲帆卻好像知道什麼內情。他登時急了:“林哥哥,你知道什麼?能不能告知於我?”

    林雲帆卻不願意在這兒講,回頭髒了妹妹的耳朵。於是他想了想,對賈寶玉說道:“去問問焦大吧,尋個他不喝酒的時候,你好好地問清楚。正好,你平日裏不是奇怪,我爲何不許你去隔壁府上嗎?回頭你便儘可明白了。”

    賈寶玉此時抓心撓肝的難受,看着林雲帆那副避諱的模樣,只恨不得趕緊去找了焦大來問個清楚。得了林雲帆點頭和幾句避開人的叮囑之後,他便迫不及待地出門去了。

    林雲帆看着賈寶玉的背影,心裏面滿滿的都是壞心眼兒——也不知道單純的小公子在聽到毀三觀的故事之後,會是什麼表現?

    當天晚上,林雲帆便打聽到,絳芸軒那邊折騰到了半夜。寶玉也不知道白日裏去了哪兒,一直到夜深了纔回來,進了屋子之後便將自己埋在了牀上,用被子蓋着腦袋,怎麼勸都不肯出來。只把絳芸軒的那些丫鬟們急得不行,林雲帆睡下的時候都還在鬧。

    ……嗯,看來反應還是挺大的。

    林雲帆毫無愧疚心理,甚至還忍不住笑出了聲。

    ——

    而另一邊,劉家也同樣在折騰。

    “順哥兒如何了?”

    劉夢雲坐在書房當中,神情略顯疲憊。他正在問下人話,而下人看着卻有些難以啓齒。

    劉夢雲眉頭一皺,頓時不怒自威,下人嚇了一跳,趕緊低下了頭來,小聲囁嚅着說道:“順大爺如今還有些昏沉,只是整日喊着,要將那小賊給弄……弄……”

    “他還想着將那林家子給弄死?”劉夢雲的臉上露出了怒色,“他先行挑釁,卻輸了賭鬥,還輸的如此難看。丟了我劉家的臉不說,還叫我在朝堂之上也顏面掃地,無形中輸給林老賊一截,他不說自行悔改,居然還在叫囂?”

    劉夢雲越說越氣,忍不住拿起了一邊的茶盞,猛地往地上砸了過去:“不爲人子,當真是不爲人子!我劉家怎麼就出了這麼個敗類!”

    下人嚇得在地上磕頭,卻是怎麼都不敢擡起頭來。

    劉夢雲發泄了一番怒氣之後,卻又疲憊地坐在了位置上,他用手扶着額頭,低聲說道:“這消息必然已經傳到了宮中,只是貴太妃寵溺小兒,不知又要有何動作。”

    劉夢雲深知,家中子孫若是不教好,便是禍患無窮。奈何宮中的貴太妃疼愛侄子,不僅插手劉公子的教養問題,平日裏也是多加寵溺,時間長了,便養成了個無法無天的性子。

    這一次這小子在外面吃了虧,還被折騰的這麼慘,以貴太妃的那個性子,肯定是要找林家子的麻煩。

    劉夢雲深吸了口氣,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一時間卻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而林雲帆卻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了,他依舊在優哉遊哉地過着日子,薛蟠前兩日已經將賭債全都收齊,兩個人都發了好一筆橫財。薛家如今是日薄西山,這麼一筆鉅款的輸入可以解不少燃眉之急,而林雲帆更不用說,手中直接握了好大一筆錢,日後就算是不捐官,靠着這些錢財也能夠過上好日子。

    只是這些錢財當中,有一筆林雲帆卻不敢動。那筆錢正是來自於那個陌生的少年,當初在賭鬥剛約定的時候,一個自稱京城紈絝的少年給了林雲帆十張金票,那些金票如今換回來的得有十數萬兩銀子,林雲帆單獨將那些錢存到了錢莊,只等着少年來尋他。

    只是林雲帆左等也不來,右等也不來,那少年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卻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林雲帆奇怪的時候,這一日,外頭卻遞來了一張帖子。

    織錦將帖子送進來的時候,滿臉的好奇,她對林雲帆說道:“大爺,這帖子沒頭沒尾的,既沒說是誰,也沒說是何事,好生奇怪。”

    林雲帆聞言,心頭一跳,只淡定伸手道:“拿來我看看。”

    織錦將名帖遞給了林雲帆,林雲帆展開一看,只見那名帖上寫了一行字:京城黃三郎遙於漪瀾茶樓敬賀。

    必然是那個少年!

    林雲帆倏地站了起來,他吩咐一邊的織錦素錦給他更衣,同時叫下人備馬,他得出門一趟。

    他沒有帶小廝跟隨,而是揣上了那張名帖,同時還隨身帶着那些金票,沒多時便來到了漪瀾茶樓。

    那茶樓地處略顯偏僻,看着客人不多,偏偏林雲帆剛剛下馬,便有人迎了上來:“可是林雲帆林大爺?”

    林雲帆皺着眉頭:“你是何人?”

    那人面白無須,聽着林雲帆的話卻是笑了笑:“主子已經等待多時了,還請林大爺這邊來。”

    那人在前頭帶路,林雲帆也不膽怯,擡腳便跟了上去,不多時,便被帶到了一個包廂前,那人站定了腳步,只讓林雲帆一人進去。林雲帆推開了門,卻見包廂內一張圓桌,桌邊坐了兩個人,一男一女。聽到聲響,二人齊齊擡頭向門口看來,而男子卻正是當日的那個少年。

    見到林雲帆,少年笑了:“林家子,好膽量,你不怕是有人來尋仇嗎?”

    林雲帆眨了眨眼睛,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羞澀的笑容來:“……實不相瞞,我來的路上,順手買了幾包生石灰。”

    說着,他便拍了一下腰間的錦囊。那錦囊鼓鼓囊囊的,份量明顯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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