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寒冷的氣息慢慢靠近，寧清尋後退的腳步一頓，嗯……這不是空調麼？
因爲在夜晚，寧清尋的頭髮完全披散了下來，長長的髮絲柔順的披在素色衣衫上，她站在屋中唯一能被月光照到的地方，月光下，睫毛顫動間，眼下的剪影也跟着拂動。
沈泠低頭，黑眸內翻滾着什麼，他接着問道：“那步瑾呢？你會想步瑾嗎？”
“……”寧清尋。
這些天，她已經聽麻了。
步瑾，步瑾，步瑾。
每個人都覺得她喜歡步瑾。
“想吧。”寧清尋服從大衆。
行吧，喜歡他就喜歡吧！
打不過這些人，她就加入他們！
奇怪的是，寧清尋說完這句話後，空氣更冷了。
不對，夏天的冷怎麼能叫冷呢？
那是涼爽！
“爲什麼喜歡他？”沈泠問。
“嗯……小將軍他救過我，他爲人豪爽仗義，潔身自好，還很有威名，很多女子都心悅他。”
寧清尋邊想邊回道。
“那我呢？”
“啊？”
沈泠沉默，屋內陷入寂靜。
寧清尋完全沒搞懂男主到底在想什麼。
事實上，今晚他的每一句話，寧清尋都沒聽懂。
她簡直快被問號埋住了。
隔了一會，沈泠好似想通了什麼，突然道：
“威名，我懂了。”
“……啊？哦。”寧清尋乾巴巴應道。
懂什麼了？
她怎麼不懂？
“你很奇怪，”沈泠的聲音平淡無波：“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奇怪。”
寧清尋手指一頓：“奇怪？”
男主又不回話了。
寧清尋有點心慌，她轉移話題：“那天，謝謝你的銀光珠。”
“不用。”他音調並無起伏：“我該做的更好。”
“……”寧清尋索性擺爛，聽不懂就聽不懂吧！
她問出自己的疑惑之處：“你爲什麼要幫我？你……幫過我不止一次了，以前我還罵你……對不起。”
沈泠聽到這個問題並不意外，因爲她眼裏的困惑都快要溢出來了。
大概在她看來，自己也很奇怪吧？
沈泠想到步瑾的那聲“小兔子”，有些不舒服，他淡淡道：“沒什麼，不想看見小兔子哭。”
“……”
又是小兔子。
這下，寧清尋再傻，也知道自己就是那隻兔子了。
她忍不住嘟囔：“爲什麼要叫我小兔子啊？”
等等……
寧清尋忽然睜大了眸子，看向沈泠：“你……你說什麼？”
不想看見她哭？
沈泠沒有迴避她的眼神，兩雙眸子互相探進對方的眼底。
“我說，不要難過，不要哭。”沈泠一字一句道，他的半張臉也被月光照亮，半明半暗間，那種神情近似於虔誠。
寧清尋吶吶的，脣瓣動了動，卻沒能發出聲音。
“別怕我，”他站在那，注視着她，連睫毛眨動的頻率都很慢：“你會希望我過的很好嗎？”
忽地，沈泠笑出聲：“寧清尋，我是在屍堆裏往前走的人，我的每一天，都在鮮血浸泡中度過。”
“有時候我也會看見光明，可我不知道它會停留在我身上多久，也不知道，那束光究竟是太陽，還是引誘獵物過去的利刃上一閃而過的寒芒。”篳趣閣
“我是渴望被神靈眷顧的人。”
“你懂嗎？”沈泠笑着湊近她，漂亮的眸子內，滿是瘋狂執拗：“我不在乎那束光是太陽還是寒芒，我只要它存在，那就夠了。”
寧清尋心跳加快，指尖輕輕顫着，只覺得時間流速都變慢了，這樣的沈泠，看起來像是盛開的罌粟花，既給人以心驚膽戰的戰慄感，也引入忍不住去想成爲那份例外和唯一。
“沈、沈泠……”她不知所措，近乎啜泣。
“我會成爲你喜歡的樣子。”少年放軟語氣，修長手指替她將臉側的碎髮撩至耳後，精緻絕豔的臉龐與她離的極進，脣瓣幾乎要碰上她的。
“我……”寧清尋怯怯的看着他，呼吸不自覺頓住：“你、你喜歡我？”
“你可以這樣想。”
“……”寧清尋腦袋裏一片空白。
沈泠卻沒有給她多想的時間，他看出她眼神的逃避，黑色衣袖滑動，他用手輕緩的擡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我給你時間，寧清尋，不許一直喜歡步瑾。”
寧清尋被迫仰頭看他，杏眸中全是無措。
“是你先招惹我的，”他淡淡道：“沒有光便罷了，但一旦它出現了，黑暗裏的人是不會放手的，你懂嗎？你可以不喜歡任何人，但如果你喜歡上一個人了，那個個人就必須是我。”
寧清尋眨眼，兩人離的太近，那纖長的睫毛輕輕的在少年眼前掃過，他忽覺心裏也有些癢。
“你是說，我是你的光嗎？沈泠。”寧清尋小心翼翼的問：“可是，我並沒有做過什麼。”
頂多在初見撞了他，又罵了他。
沈泠聽罷，稍稍後退了兩步，不想把人嚇狠了。
“你做了，在心裏。”
沒等寧清尋想通這是什麼意思，沈泠就已經換了話題：“外面那個人，是誰？”
寧清尋勉強維持鎮定：“我爹爹給我的……暗衛。”
沈泠點頭，“我今天剛剛回京，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
經歷過剛纔的事，寧清尋本不該再問，可她還是忍不住擔憂：“你沒事吧？你身上有血腥味。”
沈泠一怔。
接着，忽而低低笑起來。
那華麗的音色聽起來極爲悅耳。
他向她伸出手，眸中只有純粹笑意：“我受傷了，要幫我包紮嗎？”
寧清尋剛想回絕，少年就像是已經猜到她的想法了般，接着來了句：“你若不幫我，就隨它去了，失些血，也不會死。”
寧清尋默默改口：“我可以幫你……但我不會。”
“我教你。”沈泠揚着脣角。
他熟練的掏出包紮傷口用的細布，那動作的快速，讓寧清尋不禁懷疑他早有所謀。
屋內不方便點燈，沈泠走到月光籠罩的地方，眸子一眨不眨的望着素衣少女。
“……”寧清尋也不知道事情爲什麼會發展成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