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殺手喊他墨時了,可她依舊喚他“鳳一”。
鳳一頓了一瞬,單膝跪下:“主人。”
寧清尋暗暗鬆了口氣。
不管鳳一聽見那些話是怎麼想的,至少他還願意喊她“主人。”
這個詞,表明了他的態度。
鳳一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不知道誰所言爲真,但對於他來說,那些也都不重要。
只要面前這個人安好就夠了。
鳳一垂着眸:“根據屬下剛纔的試探,主人對於鬼咒殿這個勢力,可能有很重要的價值。他們可能是想得到某個東西,也有可能是主人的命對於他們來說有特別的意義。”
寧清尋點頭:“你說的對。”
剛纔的話她也全部聽見了。
根據殺手所說,一定有人出錢買了她的命,但這只是一層原因,更爲重要的一點,是鬼咒殿本就想殺她或者通過她得到什麼。
“起來吧。”寧清尋走近他:“你沒什麼想問的嗎?”
鳳一沒有起身,頓了頓,說:“我有很多疑惑……但如果主人不想說,我便不問。”
“謝謝。”寧清尋垂眸,沒再說什麼。
她不想再去編一段原因騙他。
鳳一和她的關係,本就是特殊的。
他想殺她,她反使對方失憶,爲自己所用,而在這之後,他又救了她好幾次。
寧清尋是感謝鳳一的,但她絕不會爲他失去記憶而感到內疚。
那未免太矯情了點。
畢竟最初,要不是【新生】,她就死了。
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寧清尋注意到地上的雨水和血液,她掃視着鳳一:“你沒受傷吧?”
“沒有,方纔殺手不止一個,他是趁我與別人打鬥時,偷偷溜進來的……主人恕罪。”
寧清尋搖頭:“你已經做的足夠好了,我從未想過的好。”
鳳一沒有直接殺掉殺手,反而出聲試探對方的信息,這是寧清尋沒有想到的。
“起來吧。”寧清尋擡眼,望了眼暗沉的雨夜:“把屍體處理一下。”
“是。”
鳳一將屍體拖出了房間,寧清尋看着地上的水滴,打算找塊布擦乾淨。
但她纔剛剛拿起布,鳳一就又從窗外翻進,什麼話也沒說,搶過那塊布,便俯身認真擦拭起來。
那迅速而仔細的動作,讓寧清尋懷疑他沒少毀屍滅跡。
鳳一在鬼咒殿中的身份應該不簡單,殺手提到殿主對他頗爲重視,並且再三說只要肯回頭殿主會寬恕他。
殿主……
這個人,就是鳳一,或者說,墨時,在看見她的第一眼,因爲好感而喊“主人”的原因嗎?
墨時的武功極高,從他這些天多次抵擋殺手的襲擊就能看出來。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是鬼咒殿第一個派來殺她的人!
鬼咒殿究竟爲什麼如此?
又或者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
爲此,甚至不惜一而再再而三的派殺手來襲擊她!
是因雙生蠱的良蠱心頭血可解百毒嗎?
說不通的。
他們是如何知道雙生蠱的?又爲何在蠱蟲還爲成型前就要殺她?
一個個問題盤繞在腦海中,寧清尋想不通,但今晚的事,讓她知道,單憑鳳一一個人,是不可能無時無刻護住她的。ъ
她應該尋求些別的幫助。
窗子已經破了,外面的狂風呼嘯的往裏面吹,但好在六月的天氣很熱,被這樣的風吹着,不但不難受,還很涼快。
睡着前的那一刻,她所想的是,也不知道男主會不會幫她……
……
這天晚上的事很好解釋過去,畢竟晚上的風確實很大,雖說把窗戶吹破離譜了點,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持續了兩日,第三天雨停下後,寧清尋立刻讓竹言備車,她要上街。
竹言勸阻:“小姐,齊姨娘剛去世不久,你若是這時候出去,被看見了,會落人口舌的。”
嫡女被換成庶女,這是樁醜事,如今京都風雲不斷,太尉暫且還沒有公佈寧清尋的身世。
寧清尋當然知道竹言說的有理,但如今她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小命都要丟了,哪還管什麼名聲?
“按我說的做就是,”寧清尋道:“你以爲你還能監管到我嗎?等下不要跟着我。”
齊闌死去的好處體現了出來,寧清尋可以光明正大的拒絕竹言的跟隨,畢竟她之前是迫於齊闌才讓竹言在身邊的。
現在齊闌死了,她說什麼就是不讓竹言跟着,竹言能怎麼辦呢?難道她還能去告訴三少爺,讓少爺和小姐說“出門帶上你那個丫鬟”?
明面上,寧清尋是假裝不知道竹言是寧蕭禮的人的。
因此,竹言只好不情願的留下。
寧清尋獨自出了府,她的目的很明確,就是去益康堂。
馬車停下後,寧清尋走進了這家藥鋪。
“小姐,需要買點什麼?”立刻有夥計迎了上來。
寧清尋認出他就是上次推沈泠的那個人。
她當時只覺男主處境艱難,現在想來,這夥計分明沒用幾分力氣。
寧清尋將刻有“益”字的玉牌給他看。
夥計看到後臉色變也未變,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她手中有這個。
“小姐要買的這味藥比較罕見,幾年前有客人在此留存有一顆,價格十分高昂,若是小姐有意,裏面請。”
寧清尋進了藥鋪裏面的房間。
夥計並未跟進來,裏面正有兩人相對而坐,在談着什麼。
見寧清尋進來,凌厲的目光齊齊望向她。
寧清尋舉起玉牌,低聲道:“我想見沈泠。”
坐着的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其中一個正要說什麼,另一個就搶先道:
“你要見他做什麼?”
寧清尋還未說話,旁邊那個便道:
“衛恆!這不是我們該問的!”
衛恆站起:“怎麼不是?萬一她是哪家派來的細作呢?我們如今的處境,可是步步踩在刀刃上!”
“衛恆,”那男人皺眉:“她有殿下給的令牌,怎麼會是細作?”
“這可不一定,這令牌指不定是她從哪得到的。”衛恆走近寧清尋,後者下意識後退了幾步。
衛恆笑了笑:“姑娘,我沒有惡意,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罷了。”
寧清尋睫毛輕眨:“你問。”
“你是什麼人?何時與殿下相識?”
寧清尋覺得不太對勁。
哪有人這樣盤問上級給予令牌的人?
就好像非要打探到她的身份似的!
寧清尋不想回答,但這個叫“衛恆”的人,一看就不看善罷甘休。
於是,她道:“我叫秦初,三個月前殿下答應要幫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