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楚蔑洛夫啊這是……還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能在東區這種地方混上廠長，確實是有兩分本事。
這個時代，確實只是個權衡利弊的時代罷了。
只不過，一山更比一山高，他絕對不會想到，在他眼中如此合理且完整的政令居然只是簡易用來催化矛盾的鬼扯罷了，壓根不是什麼教皇的旨意。
這再次體現出了手機這類實時通訊設備的重要性。
“沒錯，”簡易說道，“所以現在，他們的工作時長會升級爲一天十二小時，只有兩次輪班，且薪水降低爲十二枚銀幣每月，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埃爾西點頭如搗蒜，“今晚您喫過了嗎？如果沒有……”
“不必了，”簡易指了指一旁的亞歷克斯，“我需要他去調查一些事情，沒問題吧？”
“沒有，當然沒有！”埃爾西連忙說道，“這些，這些您都隨意！之前威斯康星的那個老東西還詆譭教廷說什麼會限制我們的產業發展，我這才做了這些蠢事！請您，請您高擡貴手……”
“高擡貴手？”簡易挑了挑眉，右手大拇指在其餘四指上蹭了蹭，“這個嘛……”
“明白，明白！”埃爾西知趣地點了點頭，隨即從西裝的外衣口袋中取出一個小布包，雙手恭敬地遞給了簡易，“一點意思，不成敬意。”
“嗯……這還差不多……”
忽悠到了路費，簡易滿意地點頭道：“此外，教皇冕下有一個交給曼徹斯特城市鋼廠的任務……把這個消息立刻通知給東區所有的鋼鐵廠，注意，是立刻。也就是說……十二小時工作制立即生效！”
此言一出，又是一陣憤怒的喧譁：
“這又是什麼意思？！教廷也不能這樣爲所欲爲吧！”
“神明在上，我們究竟犯了什麼錯！孩子一個在家裏，出了事你們負責嗎！”
諸如此類的憤怒、抱怨層出不窮，但埃爾西貌似已經習以爲常了，他很清楚，即使薪水進一步壓縮，這些工人也只能選擇繼續幹下去，否則就是餓死。
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即使有一技之長傍身，只要沒有關係和門路，照樣不可能在別的領域有什麼作爲，甚至喫不上一口飽飯。
尤其這些有家室的工人，有妻子，抑或是丈夫，甚至有些已經有了孩子。他們更不可能辭職去冒着更大的風險去換一個並不穩定的工作。
正是喫準了這一點，埃爾西纔對這些事情熟視無睹。這又有什麼所謂呢？工人的死活和他又沒關係，反正以後多的是人搶這個鐵飯碗，至少能喫一口飯。
“肅靜！”簡易再次大聲制止了工人們的抗議：“希望你們不要和教廷作對！這是神的旨意，是爲了各位的未來才做出的決定！”
他如是忽悠道。
又是一陣可怕的安靜。
這麼安靜嗎，一句話就平息了反抗？看來這個所謂的神在他們心裏的比重還挺大啊……簡易越來越好奇，教皇究竟是使用了何種方法，才讓這些工人對神明的信仰如此根深蒂固。
由於世界觀仍然是地球，簡易有理由相信，實際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神”，那麼這些信徒的虔誠和狂熱，就更加值得懷疑。
不過有一點值得肯定：既然支線任務只說了推翻教廷而非推倒信仰，那麼這個所謂的神留給他們簡易倒也無所謂，畢竟人總得有個精神寄託，況且，這事情和他半毛錢沒有，還得根據劇本的具體走勢走一步看一步。
畢竟……主線任務依然是幹掉海無涯。
“那您……慢走。”
在埃爾西的注視下，簡易和亞歷克斯從容地走出了曼徹斯特城市鋼廠的大門，前者打了個哈欠，後者的襯衫已經被汗水浸溼了。
站在一位暗衛身邊，亞歷克斯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迫感……一種陰雲籠罩的壓迫感。
幾分鐘後。
簡易穿着一身便裝站在路邊等馬車，他抽出地圖看了兩眼，隨即繼續耐心地等待馬車的到來。
按照教廷的規定，整個法納斯所有的行業都沒有“停業”這一說法，幾乎都是以輪班制的方式出現的……白天人的活動更自由、夜晚的收入更高，各取所需，便逐漸形成了法納斯的24小時不停業工作體系。
而根據地圖顯示，西區和東區有着一河之隔，且不僅僅只是一河之隔，如同馬林郡和洛杉磯的關係，由一座長橋連接，但由於河流兩側都歸屬於中區，也就是教廷直接管轄，所以東區到西區的跨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在這之前，他們必須乘坐馬車前往火車站，在此期間，由於要經歷教廷的管轄地，簡易自然是卸下了暗衛的衣服，以免引起懷疑。
如果到時候那個被海無涯幹掉的倒黴暗衛被發現了……那就不好搞了。
“話說，東區有什麼標誌性建築物嗎？”簡易突兀地問道。
“啊？”亞歷克斯愣了一下，旋即回答道，“馬克思鐘樓？還有喬治亞大煙囪？我們東區的建築標誌性就是高度之間的區別，如果說審美的話，和西區還有中區當然比不了。”
沒過幾分鐘，一輛略顯簡陋的老式馬車在兩人面前停了下來：
“兩位，上車嗎？”
“東區列車站，”簡易淡淡道，“大概需要多久？”
“十分鐘，兩枚銅幣，”車伕戴着一頂貝雷帽，坐在馬車裏，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簡易聳了聳肩，隨即拉開車門，讓亞歷克斯先坐了上去，自己則最後上車，坐在了後座的左側。
簡易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而一旁的亞歷克斯則是不敢亂動，規規矩矩地雙手放在腿上，身體坐的筆直。
從時間上來講，十分鐘其實也差不了太多。
簡易雙手插兜，看着窗外漆黑的景象，感到了一種來自現代人的強烈不適應。
陰雲密佈，今晚的月亮，有些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