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一邊翻看照片，一邊隨口詢問。
張菱張口迴應：“奇怪的地方……很多。”
“根據初步的屍檢報告，死者血液中不含有乙醇或精神類藥物的成分，既往病史顯示死者精神狀態良好，也就是說，死者在清醒且理智的情況下挖出了自己的雙眼。”
“根據監控視頻和指紋採樣的結果，案發時整棟屋子只有死者一個人，我們對房屋、花園和下水道都進行了仔細的搜查，沒發現眼球的去向。”
“監控內容也很……詭異。”
“給我看看。”
整棟別墅裝了四個監控探頭，分別位於大門外、客廳內、二樓過道以及主臥內。
視頻顯示，死者零點過三分躺上牀，零點過三十三分起牀去了二樓廁所，數秒後便驚慌地跑出廁所，回到主臥內。
死者先是在牀上矇頭躺了一會，接着又坐起身子，指着掛在牆上的鏡子不斷咒罵，緊接着舉起燈具將玻璃砸碎，奪門而出。
後續十幾分鍾，死者在屋子裏跑來跑去，砸碎了一切可以反光的東西，鏡子、電視屏幕、手機等等。
零點四十五分，死者穿上衣服，匆匆想要出門，卻在別墅門外不停原地打轉，把自己累得滿頭大汗，大概一小時後回到屋內。
一點五十三分，死者走進二樓衛生間，再也沒有出來。
看完視頻，陸遲發現了一個疑點。
“死者昨晚不是把電視機砸碎了嗎？”
他一邊說話，一邊擡頭看向沙發對面。
一臺高清超薄超大屏電視完好無損地嵌在牆壁裏，倒映出灰色的人影。
“除開搬運屍體之外，我們從來沒有動過這裏的任何東西。”張菱也望向電視，“根據報案人，也就是死者僱傭的家政婦描述，她來的時候就是這樣。”
“上樓看看吧。”
……
樓上的情況也是同樣，無論是主臥裏的全身鏡，還是衣帽間裏的穿衣鏡，統統都完好無損。
衛生間洗手檯前的鏡子也是一樣。
陸遲望了一眼鏡中的自己，接着轉過頭，看向血跡斑駁的現場。
整個衛生間大概有15平米，乾溼分離，最內是用毛玻璃隔起來的浴室，裏面有浴缸和淋浴噴頭，外面則是馬桶和洗手檯。
死者的屍體被發現在浴室內，白色的屍體痕跡固定線清晰可見。
他並非專業的刑偵人士，單從案發現場看不出任何東西，他的作用在於提供超自然領域的技術支持。
“呼。”
用精神力將整個衛生間細緻地搜尋一遍後，陸遲長呼了一口氣。
洗手檯的鏡子正是那股若有若無的災厄氣息的來源，隱約、縹緲，似乎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就是【第一災厄·魂兮歸來】除開復活屍體之外的另一種表現形式，怨靈，或是說鬼魂。
“沈組長，”他看向沈雨欣，開口道，“這不是一場單純的自殺事件，背後有超自然因素作祟。”
看完監控視頻後心裏本就發毛的沈雨欣和張菱聞言，不禁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就往陸遲身邊靠。
陸遲側目看向張菱。
你一個大男人湊什麼熱鬧？
“還好，那股力量現在應該處於休眠狀態……我試試看能不能激活它，你們先出去吧。”
待二人離開後。
陸遲走到洗手檯邊，伸出右手，中指輕輕一彈，一團高度壓縮的風元素撞擊在鏡面上，如同炸彈般爆開，衝擊波將玻璃震得七零八碎，嘩啦啦掉進了洗手池裏。
玻璃碎片依舊散發着災厄氣息。
他撿起碎片打量了一下，和普通玻璃並無不同。
或許問題出在別的鏡子上？
陸遲轉身走出衛生間，在離開時隨手將門帶上。
咔噠。
在房門關上的瞬間，他感到那股災厄氣息發生了微弱的波動。
於是，陸遲眉頭一凝，轉身又回到衛生間內。
只見剛剛被打碎的那面鏡子，如今又完好無損地掛在了牆上。
在看向鏡子的瞬間，他隱約看見有一道黑影漂浮在自己身後，精神力下意識爆發，在非物質世界激起一道強烈的衝擊。
“啊——”
在黑影消散的瞬間，一道尖叫聲隨之響起，空靈縹緲、聽不清方位。
“有意思……”
陸遲望着鏡子，若有所思。
對他來說，重要的不是解決眼前這道怨魂，而是摸索出背後的機制和原理，讓普通人也能應對。
於是他又重複了一次，打碎玻璃，走出衛生間，回到衛生間內。
陸遲看着洗手池裏依舊碎成一堆渣渣的鏡子，稍感無語。
“呃……這是怕了？”
他在心裏給怨魂默默加了一條特質：
欺軟怕硬。
……
走下二樓，回到客廳，陸遲剛和沈雨欣二人碰頭，就看見一名拎着鐵鏟的執法員衝進別墅大門，大聲喊道：“菱哥，後院有發現。”
“走。”
後院，一名執法員牽着一條執法犬站在落葉堆旁邊，執法犬衝着落葉不斷狂吠。
張菱一眼就判斷出樹葉底下肯定埋着東西，二話不說從隊友手裏奪過鏟子，擼起袖子甩開胳膊，賣力地挖了起來。
走在後面的陸遲放出精神力探尋了一下，發現土裏埋着一具女屍，從腐壞程度看應該剛死沒兩天，手腕上有縱向割傷，與死者的死法相吻合。
比較尷尬的是，張菱開挖的位置偏了一些，剛剛和女屍錯開，任由他挖下去的話估計要一個多小時才能找着屍體。
於是，陸遲來了一手微操：“鏟子往左移動五十釐米。”
張菱聞言，錯愕回頭望向沈雨欣，“沈組長，這……”
沈雨欣開口想問爲什麼，但一想起陸遲開的條件又閉上了嘴，板着臉說道：“以陸顧問的指揮爲準。”
張菱無奈，只能將落葉堆清掃開，在原先位置左側五十釐米處繼續開挖，一下、兩下、三下，每次下鏟都能帶起一大堆黃土，土壤鬆軟好像有人翻動過一般。
第四剷下去，土裏冒出來一截黑塑料袋，張菱由縱向挖深改爲橫向拓寬，不一會，便露出了事物的全貌。
一個沾滿黃土的人形大塑料袋，封口處有白花花的蛆蟲爬出，不難看出裏面裝着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