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這唯恐天下不亂的語氣,還有惡意詆譭的話語,看來是大少爺在成心給顧初言找不是。

    當下陸管家就把昏迷的男人的臉上抹了一把灰,讓他面目全非,又扶到牀上平躺,自己則坐到了一旁擺出一副爲他治療的樣子。

    所以當顧初竭和顧初盡兩兄弟推開門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見這屋裏還有其他人,也沒有所謂什麼見不得人的畫面,兩人顯得有些失望,本以爲可以抓到小妹和男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廝混的樣子,這下情況似乎有了變化。

    爹爹顧青雲跟結髮妻子婚後好幾年一直膝下無兒無女,後來在開明大娘子的勸說下,他纔不得不在他們之後的幾年納了兩位偏房妾室繁衍子嗣,了了老母親一直掛念的香火傳承。

    在這之前他已經身居高位,覺得做臣子的這一輩子竭誠盡節也就可以問心無愧了,所以他爲兩個兒子取名顧初竭,顧初盡,把自己的一片忠心都體現在自己兒子的名字上了。

    可是後來爲官久了,他發現除了做事,也有因爲善於諂媚而扶搖直上,混得風生水起的人,而且還大有人在。

    彼時,他已經年過四十,這時本來以爲這輩子都不能有子嗣的大娘子,居然有了身孕,爲他生了一個女兒,他給女兒取了言這個字,一來表現了他的心境,二來也希望顧初言以後能說會道,不像他一樣總喫言語上的虧。

    別看顧青雲一生坦蕩,可是他的兩個兒子就和他完全不同了,背地裏使壞的小動作沒少做,風評也不好,而且相由心生,都長了一副陰險小人的模樣。

    顧初言本就跟他們不是同母所生,偏偏這個家裏還有重女輕男的風氣,所以她的兩位哥哥是沒少明裏暗裏的‘關照’她,敢情她這段時間把男人帶回府裏的事估計早就被他們跟蹤到了。

    不過陸管家已經擺出了一副幫她到底的樣子,顧初言決定先看能不能糊弄過去,於是故作驚訝地問他們。

    “爹,大哥,二哥,你們怎麼來了?”

    “要不是你私藏男人,爹哪裏有時間到這裏來?”

    “初言,這個人是誰?怎麼在這裏?”

    顧青雲上前瞧了瞧,覺得男人有些面熟,可是又一時想不出是什麼人,本來他一路還擔心顧初言真的做出什麼有辱門楣的事。

    可是進來看到陸管家也在,他覺得這事性質就變了,畢竟陸管家在府裏多年,兩人之間的信任早就超越了主僕關係。

    “爹爹,這人受了重傷,是我半路撿來的。”

    “胡說,我的人明明看到你是從盛姬樓把他帶回來的!”

    “大哥你跟蹤我?”

    “盛姬樓?阿初,你哥說得是真的?”

    “爹爹,難道盛姬樓的人就不能救?我就是怕爹誤會纔沒說那麼清楚,而且爹爹不是常說人與人之間應該平等互助嗎?”

    “可是你怎麼去的那裏?”

    “小妹可不止去一兩次了,每次都是女扮男裝過去,玩的意興闌珊纔回,一屋子的丫鬟奴婢都給她打掩護,我這個做大哥的要不是擔心她遲早玩出什麼亂子,壞了顧家的門楣,也不會大動干戈把您給請來了。”

    顧初言忍不住翻白眼,她的兩位哥哥什麼時候對她安過什麼好心?就算是小時候她喫個糖葫蘆都要被他們搶去大半。

    因爲有了陸管家佐證,再加上顧家兩位哥哥本就風評不好,顧青雲也不想把這件事鬧大,壞了女兒的名聲,這件事也就這麼敷衍過去了,不過他還是告誡女兒即使再貪玩,以後不要再去那種煙花之地。

    顧初言的兩個哥哥在旁邊聽了顧青雲避重就輕,誠心袒護的處理方法,在一旁直翻白眼,這事要是放他們身上早就家法伺候了。

    經過這件事,他們心裏又對顧初言多了一絲憤恨,往後要是有個什麼,她別指望兩個哥哥能幫襯她。

    當顧初言再次回到小屋裏,男人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估計是知道自己被下藥,意識到了危險,逃走了。

    眼看自己馬上就要十六了,到嘴的續命良藥給飛了,這下把顧初言急得簡直茶不思飯不想?

    她這個樣子顧老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他想,阿初已然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自己也上了年紀,眼看她兩個哥哥又沒法依靠,也是時候給她尋覓一如意郎君了。

    爹爹想着她是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可是顧初言卻是想着跑了給她續命的‘良藥’,卻不想好巧不巧這不同的心思,卻把事情的解決辦法想到一塊去了。

    這天。

    顧初言的小院裏難得安靜得出奇,只見丫頭們在院子裏的涼亭裏圍作一團,顧初言正坐在最中間,丫鬟們研磨的研磨,鋪宣紙的鋪宣紙,還以爲小姐總算吸取教訓,不再貪玩,準備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了。

    書童雲雀更是如沐春風,他這個書童總算要派上用場了。

    卻不想顧初言提了筆又放下,唉聲嘆氣了好幾次,把自己的臉弄成大花貓,也沒寫出半個字來,最後直接站起身找陸管家去了。

    “陸叔叔,陸叔叔……”

    顧初言人還沒到,聲音先到了,陸立明正準備打算命人去叫她,她自己倒先來了。

    “陸叔叔,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發生了什麼事了?”

    陸立明也不是第一次見她把自己弄得滿臉墨水,見怪不怪地看着隨後跟過來的書童給她清洗。

    “你可以幫我畫副畫嗎?人物畫,就是那天你在小屋裏見過的那位公子。”

    聽到顧初言主動開口提出這樣的要求,陸管家拉着她坐下來認真問她,“阿初,我是看着你長大的,在我眼裏你就跟我的親女兒一樣,這裏沒其他人,你跟陸叔叔說實話,那個男子你真的是湊巧救的?”

    顧初言低下眼,盤算着自己該不該說實話。

    要是自己說是因爲一個夢魘找自己未來的夫君,而且目的是爲了增加壽命,未免太荒誕。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解決眼下的事,“陸叔叔,那個男人,我之前確實沒見過,那天的見面也只是一面之緣,可是自從他走了後,我特別想見他,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陸管家看着顧初言單純的眼神,若有所思的走了幾步,他是過來人,哪裏會不明白,阿初看樣子是真的動了心思了。

    “陸叔叔?你是不記得她的樣貌了嗎?”

    見陸立明許久未應下這件事,顧初言有些着急地詢問他。“不可能啊,您可是比爹爹還年輕幾歲,怎麼就不記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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