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蘭!”

    放學後的路上,工藤新一大聲叫住正走在前面的青梅竹馬,在對方轉過頭來以後,又遲疑不定的四處張望。

    毛利蘭也不問,就抿着嘴用幾分不耐的目光看着他。

    幾番沉默後,工藤新一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票,彆扭的開口道。

    “喏,雪川叫我把這個給你的。”

    本來不打算多理這個彆扭的青梅竹馬,但毛利蘭還是在對方提及了雪川凜的名字後在意的瞥一眼那張票,原本不耐煩的目光也漸漸變成了不可思議的興奮。

    “這是晝聲的演唱會門票啊?!”少女一把拿過票,興奮的舉高亂轉。

    看着態度立馬一百八十度反差的毛利蘭,工藤新一好笑又無奈,又想起白天雪川凜在把票給自己後那自信滿滿的表情。

    當時的雪川凜臉龐微軟,眼角眯起的弧度似未滿的月,清啞的嗓音上揚起幾分笑意:“蘭同學收到這個一定會忘了和你生氣的。”

    果然,被她恰巧的猜中了。

    工藤新一不可置否的歪了歪脖子,問着一臉笑意的毛利蘭:

    “至於嗎,那麼開心。”

    “當然至於了!”毛利蘭立馬轉頭說,“你都不知道晝聲的票有多難搶,我之前幾次都沒搶到票。”

    “晝聲,那是什麼?”

    “樂隊啊。”

    “樂隊?”

    “對啊,新一你不知道嘛。”毛利蘭滿臉憧憬,“是很獨特的樂隊噢,會去世界各地演出,成員也都很厲害。”

    隨後,她又看了工藤新一一眼,傲嬌的說,“看在票的面子上,我就不和你生氣啦。”

    對於音樂這些興趣並不是很大的工藤新一含糊的應了聲,果然,被雪川那傢伙說中了。

    “不過,我還真是不懂誒。”走在前面的毛利蘭停下腳步,轉頭看向工藤新一,“新一到底爲什麼會那麼討厭小凜?”

    毛利蘭的表情有着明顯的不理解與不滿,工藤新一併未給出準確的答話,而是側頭看向別處,陷入了某段回憶。

    -

    工藤新一與雪川凜的第三次遇見是在夜晚紐約的街頭。

    如奈倉先生制定的自殺計劃所說,雪川凜來的目的是見到一個殺人魔,也就是要殺死她的那個人。

    那人是有着殺戮女性的怪癖犯罪者,被紐約當地稱爲銀髮殺人魔,多在雨夜中行兇。

    她在雨夜中去引誘出了那位銀髮殺人魔,對方身手了得,在幾番纏鬥以後,她故意露出破綻,讓對方用藏匿的刀刃精準的刺中了她的心臟。

    刺破心臟的疼痛席捲所有理智,她閉下眼去等待常人都會死亡的那一時刻,但在下一刻的睜眼,雨夜與尖叫聲,同樣的地方,正在發生着不同的事情。

    是的,無論是殺死別人,還是被別人殺死,身爲暗殺者的雪川凜都會出現一個奇怪的現象,那就是穿越。

    但用穿越又似乎並不準確,因爲她始終無法分辨自己所到達的時空是真是假。

    她忍不住伸手撫上心臟的位置,總能真實的感覺疼痛,卻是虛假的出現死亡。

    出現穿越也就證明了,她所渴望的自殺再次失敗。

    現在,被人殺死的她所出現的時空一定是未來,也就是不可能出現兩個自己的時空。就像現在,她出現在紐約街道,擡頭間,一個人從上空直直朝她所在的位置掉落了下來。

    與其他穿越又不同的是,被人殺死所進入的時空持續的時空極爲短暫,在下一秒眨眼,周遭熟悉的黑暗與身體的疼痛就已經告訴她,自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時空。

    外面的路燈忽明忽暗,些許光亮透過窗戶落入工廠內,她低下頭,額間流出些許冷汗,手掌還有血跡,而那原本致命的傷口卻已然偏過要害,至今尚有過於真實的疼痛。

    然而,現在如果不處理傷口,自己連行動起來都困難,但此刻的她尚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處理,她咬緊牙關想要站起時,耳廓中傳來賀倉先生的聲音。

    “真是奇怪,你沒事嗎?”

    賀倉先生的嗓音清朗,輕揚的尾音表現出了此刻的疑惑。

    “嗯,沒死成。”雪川凜的迴應夾雜着沉重的呼吸聲,臉頰冷汗直流,目光在昏暗的房間內掃視,“你在附近嗎?”

    耳機中聲音混亂,混着車笛人聲的嘈雜,賀倉先生低聲一笑:“沒有,我在新宿呢。”

    “那就好。”

    雪川凜咬牙扯下耳機,搖搖晃晃的靠在窗邊,藉着些許路燈的光,將衣服褪至手肘,確定後背與肩部傷口後,熟練的將準備好所有的藥依次塗在傷口上,但由於上藥的疼痛,她總是手抖的上不了藥。

    噔,噔噔。

    在廢棄的工廠裏響起幾分急促的腳步聲,感官敏銳的雪川凜迅速停下手上的動作,側頭望去,握緊的手隨時準備將對方擊昏。

    當那人的身影走進房間時,她停住了攻擊的手,正是在飛機上所遇到的少年。

    驚訝與猶豫讓雪川凜沒有抓住機會,本是替青梅竹馬來尋找手帕的工藤新一就那樣看見了她,在不大清晰的房間,光線本就不大明朗,他持着些許光亮,準確的對向她時,讓她條件反射的閉上眼。

    彼時她還未將衣服穿上,後背的疤痕很大程度的顯露了出來,就那樣看到少女裸露的後背,工藤新一慌亂的別過眼,但又想到對方上面還在流血的情況,擔心的開口道。

    “你怎麼傷得那麼重,是被銀髮殺人魔攻擊了嗎?”隨後,他又意識到什麼拿出手機道,“你先忍忍,我這就叫救護車。”

    “別!”

    她喫痛的再次將衣服穿上,嗓音乾澀嘶啞,目光隱晦,幾分喘息之間,虛弱的開口道。

    “我……我不想被人看到背後的疤。”

    這句話,更多的只是想制止工藤新一的叫別人過來的舉動。

    但很顯然,滿懷正義感的少年義正言辭的告訴她說:“你現在傷這麼重,不去醫院一定會出事的!”

    話罷,他低頭又要撥打電話。

    雪川凜皺眉,回想起之前所看見的場景,伸手指着一道門,轉移注意力說:“襲擊我的人就是殺人魔,他剛逃去那邊了。”

    那是另一邊出口,本在擔心着雪川凜的工藤新一迅速想起了還在外面的毛利蘭,他臉色微變,從門那邊跑了出去。

    看着工藤新一離開的背影,雪川凜鬆了一口氣,但這放鬆的狀態沒能維持太久。

    碰——

    在兩棟破樓的連接點,雨稀稀落落的,雪川凜警惕的回過頭,在對面那棟的屋檐處所站着的正是剛剛的銀髮殺人魔。

    但是,當那銀髮殺人魔粗糙的臉上朝她露出詭異而豔麗的笑容後,猛烈的熟悉感讓她不安的咬下牙關,叫出那人名字:

    “Vermouth。”

    Vermouth,一個黑衣組織的成員,雪川凜曾因與她暗殺同一個目標而交手,是個神祕狡猾的女人。

    “被識破了啊。”輕易翻身到房屋來的銀髮殺人魔朝她淡定的笑了笑:“好久不見,48。”

    48,是她作爲暗殺者的代號。

    雪川凜皺眉,握緊藥瓶,後退了些:“你在這裏做什麼?”

    “這與你應該沒什麼關係吧。”Vermouth整理着衣服,將衣服下的槍拿了出來指向她,“但被你發現了,就只能不好意思了。”

    早有預料的雪川凜搶先一步彎眼躲過,散出藥瓶的藥粉做煙霧干擾視線,並用踢腿踢開了她的槍,再用隨身的刀抵住了她的腹部,冷聲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題:

    “你來這裏做什麼?”

    Vermouth斂眸瞥了一眼雪川凜,在拉近的距離中,能夠輕易嗅得她身上的血腥味,看來剛纔受了不小的傷,只是在用藥物止痛而已。

    “不愧是專業的暗殺者,受了傷身手還是這麼了得。”Vermouth笑着誇讚,目光凌厲了起來,她知道很難從對方手中逃過,向前讓對方抵住腹部的刀插入,在對方沒有武器時將對方撞擊開,再撿起被踢開的槍,轉身逃出。

    由於受傷而身手遲鈍很多的雪川凜立刻反應的跟了過去,一出門就發現不遠處的工藤新一與Vermouth所假扮的殺人魔對峙,但很顯然由於Vermouth攜帶槍,在一個翻身就落到下一層樓梯逃走。

    而在下方樓梯,一無所知的毛利蘭正走上來。

    工藤新一臉色大變:“蘭小心,他是銀髮殺人魔!”

    但害怕的毛利蘭僵硬的站在原地,Vermouth由於剛纔與雪川凜打鬥的傷而辦靠在欄杆,伸手組裝槍支,露出殘忍的笑容說:

    “沒想到被你們發現了啊,只能殺人滅口了,你要是恨的話,就恨老天爺爲什麼安排這麼悲慘的命運給你好了。”

    咔噌——

    話音剛落,Vermouth所倚靠的欄杆發生了斷裂,她就那樣未能防備的掉了下去。

    工藤新一與雪川凜兩人皆是一驚,下方的毛利蘭已經身體下一步反應的抓住了Vermouth的身體來防止她掉下去。

    “蘭,我來幫你!”

    工藤新一心繃緊,見此情況就要跑去,不想手臂突然一重,回頭看,是雪川凜抓住了他的手臂。

    在紐約的雨夜,她身上還受着重傷,帶着濃重血腥味,四處陰暗時,她那時的瞳孔似有血色的凜冽,如同撒旦一般的冰冷,低聲說:

    “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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