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挑了挑眉,跳下地走到他的面前,高上他半個頭的她目光向下,輕蔑道:

    “是嗎,小孩。”

    還真是叫小孩叫上癮了,他無語的瞥了一眼頂多高五釐米的48,自己一個高中生居然還被一個小丫頭挑釁了。

    “懶得跟你玩了,小孩。”

    48忽的看向上方,在幾絲光亮透過來時,她眯眸蹲身,遲一步覺得不妙的江戶川柯南來不及阻止,對方便已經起步藉着幾隻狗堆積的高度逃出來陷阱。

    緊接着,地板再次關閉。

    江戶川柯南呆滯的看着上方,這起碼有五米,那小丫頭居然能借一個起跳就逃了出去,果然還是他太小看她了。

    接着,他又頭疼的揉了揉頭髮,果然當時還是應該弄傷她啊,可那小丫頭完全長着一張縮小版雪川的臉,讓他根本下不了手。

    這下,可怎麼出去啊……

    過幾分鐘後,那個地板再次開啓,猛烈的光亮照入時,48蹲在上面,撐着臉看着他說:

    “下面怎麼樣啊,小孩。”

    本還有些不適應強光的江戶川柯南眯了眯眼,在看清上面情況時,發覺77號竟拿着刀刃站在48後面,目光狠絕,與剛纔瑟瑟發抖的樣子完全不同,下一秒就要刺向48,而48還一副不曾察覺的樣子跟他說話。

    “沒有我是不是很無聊,上面這個愛哭鬼被揍了一頓就投降了,要不要我送她下來陪你啊。”

    他根本無心關注她說的內容,緊張擔心的大喊道:

    “後面,小心後面!!”

    48意味深長的挑眉,側下身輕易躲過了後方77的偷襲,還踢上一腳把77也踢入了陷阱。

    “不用謝。”她道。

    江戶川柯南一驚,在陷阱即將合上時,看見了上方的48一貫冰冷而疏離的眼神,就那般居高臨下的看着,彷彿只是看着一羣弱小的螻蟻。

    他心中一顫,說不上的沉悶感。.七

    因爲那一眼,他趕不及接住掉下來的77,好在她剛好掉在了幾隻狗的身上,沒有受太多傷。

    “你剛纔爲什麼要提醒她!”77折騰着站起,氣呼呼的瞪着他。

    看着眼前77一副氣極的模樣,他哭笑不得的解釋說:“她早發現了,你想想看,她那麼厲害,怎麼可能讓你在她後面站那麼久,那是想故意吸引你過來進陷阱的。”

    77還想說什麼狡辯一下,可回想剛剛偷襲她的過程的確是容易了些,一下又說不出什麼,就只得咬了咬牙,瞪紅着眼說:

    “那你既然知道她發現了,幹嘛還叫那麼大聲提醒她?”

    這一問題成功的讓江戶川柯南愣住,尷尬的笑了笑,他當時可完全沒想那麼多,只是下意識的不想她受傷而已。

    這樣想着,他又覺得有些挫敗的揉了揉頭。

    什麼啊。

    就因爲那個小丫頭有着和雪川那般相似的臉麼。

    說到相似……

    他目光猛地一顫,平白蒙起了深重的情緒,原來僅僅是因爲一個相似的樣貌,就真的可以有那麼多不同。

    那時說自己與那位朋友相似的雪川,也是如自己這般麼……

    -

    雪川凜想,果然是自己衝動了。

    折原臨也一直不是個好對付的人,他瘋狂而狠毒,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她不應該與他如此挑明的,無論是對她自己,還是身邊的人,都是一種危險。

    甚至那位與那位朋友相似的偵探,都有可能因爲她遇到危險。

    的確,現在還不行。

    她與他所包含的聯繫太多,是她完全抱着夏天赴死的想法,對他所掌控的信息一度忽視,造成了現在有所失衡的局面,現在太過草率的劃清界限只會留下太多隱患。

    其實,她原本是打算一步一步來的,偏偏在講到那位朋友相關的事情上一時失了理智,就那樣說出了要劃清理智的話語。

    是她失了策。

    “阿凜。”折原臨也似乎看出了她的幾分遲疑,知道自己確實抓住了她的軟肋,低下聲說,“回到我的身邊來吧,只有我們纔是最合適的。”

    頓了頓,赤褐色的瞳孔滿是寒意,嗓音綿長的說,“阿凜曾經說過,你是十惡不赦的罪犯,要知道,一個沾了無數鮮血的罪人,是無法活下去的。”

    字字誅心,揭開她最不堪的過去,雪川凜目光顫了顫,她當然知道自己滿身罪惡,身處深淵,不該抱有任何希望,能被接納的結局只有死亡。

    她明明早就認清了,這麼一個在鮮血與罪惡中活下來的罪犯,十惡不赦,罪該萬死,不該活着,拯救什麼的更是妄想極了。

    “死亡,纔是你唯一的歸宿。”青年的嗓音如同惡魔的低語,輕輕的告訴她。

    唯一的歸宿嗎?

    好像自己的一生,就一直在生與死之中掙扎啊。

    不知怎的,雪川凜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還在那個有漫無止境的訓練的組織裏的日子。

    那個時候,她永遠都是獨來獨往,爲了保全自己的性命在訓練中從不手軟,卻也一直未曾真正的殺害過一個人的性命。

    -

    “48,你這次解決的時間也太長了吧。”

    走出門時,位居第九的37冷嘲熱諷又轉頭跟旁邊的人笑說。

    “就那兩個新手還讓你喫虧的掉進了陷阱裏去,我們都以爲你就要輸了呢。”

    48沒回一句,只是徑直的轉身離開。

    “喂等一下,48!”見此情況的第二名42叫住了她說,“九號大人說了,讓你今晚加訓猛虎訓練場。”

    沒有任何停留的48繼續往走廊盡頭走去,那裏是按排名所安排的宿舍。

    “什麼啊,總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後方的37不爽抱胸道。

    42無奈的笑了笑說:“48一直都是那樣啊,不過就算這樣也沒辦法,誰叫她一直是第一呢。”

    “我看啊,這次代號69的眼鏡小鬼很可能就要把她從第一的寶座趕下去了。”37認真的分析道。

    “怎麼,48不是把他打敗了嗎?”

    “你當時去與備選人員進行第二輪測試沒看到,那個眼鏡小鬼把48撲到陷阱裏面去了的,當時48可是完全動不了呢,是後面才從陷阱裏跳出來的。”

    37講得頗爲正經,42聽着聽着,目光不由得瞥向後方統一排列的預選人員。

    那是新手訓練場的記錄中存活下來最多人的一批次預選人員。

    包括代號69的江戶川柯南和77,全員活了下來。

    每次訓練都會根據表現與名次進行積分,排名前十的備選者纔會進入高階訓練,在管控人員那裏記錄好後,他和77都被管控人員帶到醫療室。

    作爲培訓暗殺者的組織,雖然無情的訓練衆多,但爲了保證競爭力與最優一批的存活率,還是會讓許多受傷的備選人員進行治療。

    “喂,戴眼鏡的小鬼。”

    在他被安排到醫務室治療吊水後,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從門口走了進來,衣服上的代號顯眼的寫着37。

    江戶川柯南擡頭疑惑的看了眼他,就他不快的伸手抓住他衣領,惡狠狠的說:

    “48是我的目標,你最好別跟我搶,不然連你一起解決。”

    哪怕是有可能成爲暗殺者之一的37知道,對於他們這些低排位的人來講,比起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訓練,幹掉第一名纔是最有可能成爲暗殺者的方法。

    “哈?”江戶川柯南無語的挑眼,他哪個方面表現出把48當目標了啊,“我可沒那想法。”

    “最好是這樣。”37鬆開了他,轉身擡腳準備離開。

    “你很想成爲暗殺者?”江戶川柯南忽的開口問。

    “廢話,這裏的人都想。”37沒好氣的回道,“我們都是被遺棄的孩子,做多了小偷小摸,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出息,但來這就不一樣了,這裏的人都知道,只要成爲暗殺者就會變得很厲害,可以喫飽穿暖,要多少錢有多少錢,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根本不會再被人看不起。”

    江戶川柯南皺眉,儘管幾分憐憫卻仍認真開口道:

    “你知道暗殺者就是要殺人的嗎?任何人的生命都應該被尊重,他們都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如果是以別人的生命換得的美好生活,真的能安心活下去嗎?”

    柯南的話辭正義堅定,在37看來卻是無比可笑,他不屑的挑起眼道:“一看你就是不知道哪來的富家少爺吧,像我們這種活下去都成問題的人,才懶得管那麼多呢。”

    這話讓江戶川柯南瞬間噎住,看着37離開的背影,他這才真正意識到眼前的都還不過是些小孩子,他們沒接受過真正的教育,也沒體會過真正的生活,反而過的都是你爭我奪的生活,不可能對生命有真正的尊重。

    可那個代號48的女孩不同。

    雖然被所有人當做目標,處於隨時會被人襲擊的處境,她也只是豎起身上的刺,看似重重的攻擊每一個人,甚至傷至血肉,可這樣的傷勢正是不致命又能控制住對方行動的。

    她不想殺人,又必須生存,在這樣殘忍的組織裏,爲了保全自己與他人,讓別人失去行動力是唯一的方法。

    江戶川柯南迴想着與48的所有接觸,那些場景皆數出現眼前,她雖然說的話粗俗殘忍,句句不離殺死之類的話語,但卻並沒有對所打鬥的人下死手,就算對方是下死手,她也只是施以躲避的方式。

    在此刻,他那顆被殘忍血腥衝擊的心難得的一軟,慶幸着在這樣複雜的境地中,遇到了她,與少女相似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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