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訓練中,雖然48大多數時間會習慣獨來獨往,但對於江戶川柯南提出的計策都會立刻執行,她的執行力與他的腦力無疑是最佳組合,接連幾次訓練都能打破先前記錄。

    但令江戶川柯南無法接受的,是現階段所有的訓練都是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的,哪怕竭盡全力的降低傷害,可在所有人的互相殘殺的環境下,他一個人的力量過於微薄,如果不是48的絕對實力壓制,別說救人,他自己存活的機率都太過渺小。

    只是這一次訓練,又是血流遍地,苟延殘喘,他恨這樣無力的自己,只能在訓練中保全每個人的性命,卻不能讓他們免遭傷害,至今也沒有找到摧毀這個組織的方法。

    在所有的訓練與路過的區域,他注意着所有管控人員的行爲軌跡,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是遊走在組織空間內,就好像有永遠不會休息的管控人員,就算試探的找他們打探消息,一個個卻絲毫不會透露出一點與組織有關的事情。

    這讓他越發焦急,難道真的除了成爲暗殺者,就沒有別的探查這個組織的辦法了嗎。

    現在,距離自己失蹤已經過去了26天,在這連時間地點都不清楚的組織,在這密不透風的組織裏,要短時間探查難度實在太大。

    不行,不行,他一邊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邊再理清思緒。

    “喂,小心!”

    思緒繁雜的柯南沒有注意到前方跑來的人,後方立刻反應的48伸手抓住柯南的手臂並拉開他,避免了和別人的衝撞,可此時還處於思緒中的柯南只是說一句謝謝,又投入到自己的思考中,託着下巴繼續邊走邊思考。

    48看着完全陷入自己世界的柯南,不覺皺了些眉,他好像總藏着自己不懂的東西。

    “69。”

    她停下腳步叫他的代號,可他卻完全沒有聽到,繼續自顧自的走着,一步一步的,離她越來越遠。

    不知怎的,她感覺到心猛地一緊,伸出手似乎想要碰他,可下一秒的理智又讓她狠狠握緊了手,幾分怨惱的伸手捂頭。

    果然,開始依賴了啊。

    那可不行,太依賴的話,是會被討厭的。

    “48?”

    走在前面的江戶川柯南似是猛然反應過來,回頭時仍有幾分發懵。

    “你剛纔是叫我了嗎?”

    他好像反應的過於快了點,以至於她悄然展露的失望與剋制都被清晰發覺,在目光觸及之時,一時慌亂的她慌手慌腳的遮着臉否認:

    “沒,沒有。”

    江戶川柯南目光停駐在她身上,那與之相似的臉上,似乎很難找到與雪川相似的點,不過,這似乎也就說明了兩個人是完全不同的個體吧。

    他揚眉無奈一笑,在回頭時,用極不經意的口吻說了句。

    “48,其實你可以坦誠一點。”

    “哈?”48一時恍然。

    “想說的話,想做的事,那些所感覺到的情感,可以適當坦白一點的,這樣的話,想靠近你的人如果感覺到這份信號,也會很開心的。”他解釋着說,沒有注意到所形容的與某個人無比靠近。

    頓了頓,他輕笑一聲,“像我的話,就很希望收到這樣的信號。”

    從工藤新一變成江戶川柯南之後,他曾不止一次的回想過,雪川是否有給過自己有關靠近的信號呢?

    事實上,確實是有的。

    她坦誠告訴他有關那位朋友的過去,問自己討厭她的原因,或是在他送她回家後看着自己離開,甚至醉酒時脫口而出他的名字,都是給他靠近的信號。

    只不過,少年實在太過驕傲,不願承認自己想要跨越那被拉開的距離,不願承認自己對原本討厭的少女所存在的誤解,更不願承認……那藏於所有複雜心緒的某種少年情感。

    儘管如何否認與忽視對少女所產生的少年□□,在面對與雪川無比相似,只是稍微小個size的48時,江戶川柯南確實是無法控制的要對她好,想照顧好她的所有。

    她嫌梳頭髮麻煩的時候,同樣不大會梳頭的他便再用訓練得來的食物讓24教他梳頭髮,然後每天早上給48梳頭。

    有一次他想起雪川那颯爽的短髮,落至脖頸的髮梢微卷,偶爾會有弧度極小的晃動,幾分心癢間,不禁溫柔說道:

    “如果實在覺得梳頭髮麻煩,48也可以把頭髮剪短點,不超過肩膀,大概到下巴的那個位置就可以,一定很好看。”

    畢竟,雪川就很好看。

    不過當時48並沒有迴應他,站在背後的他也看不清她的神情,也就沒太把這件事放心上,後面也就一如既往的幫她梳頭。

    48其實並不是個很禮貌的人,愛給人取外號,說話兇巴巴的,也無所謂給人留下怎樣的印象。

    江戶川柯南最近發現,她說話注意了很多,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別人,她都會很注意,還經常會問自己有哪些地方需要注意。

    而且,超認真的噢,是會拿小本本記並且反覆練習的那種,加上她學習速度快,學會全部禮儀並不難。

    那她怎麼會寫字的?當然是組織課程裏教的,這裏的難度可比小學生課程高多了。

    但禮貌並不全然是好的。

    江戶川柯南很快發現,48的禮貌讓一些人有了捉弄的機會,說出的話就是打算故意利用她的禮貌戲弄,可她卻堅守禮貌,還好他在旁邊,沒被那些人的目的得逞。

    爲了避免這種狀況,他告訴她:“48,不止是禮貌,你也要讓自己有足夠的棱角,要懂得對某些人疏遠,拒絕。”

    說起來,雪川就做得極好,在禮貌的疏遠與拒絕這一方面,他也確實感受過不少。

    “禮貌的疏遠與拒絕嗎?”48若有所思的問着。

    他並沒往深了的想,點頭道:“對,就是這個意思。”

    “……”

    她沒有迴應,兩眼遊離,似乎在心裏琢磨着那句話所表示的意義。

    其實在迴應這方面,48大多數是不會去做的,雖然會認真的聽別人講話,也會仔細的去思考別人的內容,但大多數時候都只是自己想,不大和別人交流,這樣反而會讓人失去了與她交流的慾望。

    因此,他等了好一會兒,才特意站在她面前,進入她遊離的視野內,道:“剛剛的話,你要回應我呀。”

    她幾分迷惑的擡頭,就見他輕着音告訴她,“48,要讓我知道你的想法纔行哦,表現出來的那種。”

    見她還是懵懂的眨了眨眼,他又耐心解釋道,“迴應並不是句句都應,也不是隻迴應說話,動作,語言,表情,都可以是迴應的一種,重要的是你要去分辨,對方的話語或是態度是否是在等你的迴應。”

    頓了頓,他又露出一笑,道,“像現在,我就在等你的迴應。”

    那並不是一時能理解的概念,她模模糊糊的,又意識到應該回應便點下頭:“我會記住的。”

    江戶川柯南滿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孩,頗有種教導有方的自豪感,心裏想着這次也是超級乖的迴應喔。

    不過在接下來的日子裏,他又發現,就算有禮有度,懂得迴應,48卻仍然有舊時的影子,或者說,在這個組織培養下的影子,那種潛移默化的思想使得她對生命不夠敬畏,對生活不夠嚮往,只存在於侷限的活着。

    雖然未曾殺人,但48在訓練時所展現的戾氣卻是無法消減的,雖然也是爲了生存,卻總會讓他覺得,那似乎已經是臨界於殺人線極近,好像稍有什麼劇烈刺激,便會失了理智,越過殺人的警線。

    就像上次在木樁訓練場,他因爲那份受傷的疼痛而刺激了本應該因麻醉而昏睡過去的神經,在奮力抓住37時,看見了殺意掩過戾氣的48,那就是即將要過警戒線之外的樣子,他想讓她住手,所有的力氣卻只能喚出名字便昏死過去。

    好在最後她剋制住了,也許是48本身就存在着對警戒線外的自制力,但就如此,還是太過危險了。

    他想要改變這樣的48,不對,一定要改變,以48現在對自己的信任程度,這並不會是太難實現的事,關鍵是要一步一步來,用對方法來。

    在訓練結束的間隙,他和48打算離開去往下一場訓練時,同樣剛剛結束訓練的37走了出來,他腿部重傷,但傷的程度沒有達到緊急治療的標準,因此是沒有被治療權的。

    只見他好不容易撐着力氣出了門,走幾步後卻還是重重的倒了下去,此時正是在48的旁邊,她早就注意到的瞥了一眼,在他倒下時迅速一步躲過。

    柯南見此立刻要去扶他,卻被37很快甩開,他咬着牙說不需要可憐,自己手撐着地掙扎着,但重傷的腿卻完全沒有起來的力氣。

    無論是對於37的自尊心還是這個組織無形中所形成的規則,柯南都是瞭解的,再去看漠然站在一旁的48,想起37被48懟時完全委屈的模樣,還有之前聽他說把她當做目標的話,便想也許48扶的話不會被拒絕。

    他走到48面前,輕聲詢問道:

    “48,你能去幫他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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