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蘭本是想拿自己帶的早餐給工藤新一喫的,卻見對方已經一手拿着檸檬派走出了門。
工藤新一咬下一口,因昨晚沒睡好而連打幾個哈欠,坦然迴應道:“雪川做的。”
走在另一邊的灰原哀無語的擡起眼簾,這是在秀什麼吧。
“小凜給你做的?”毛利蘭分外詫異的睜圓眼,隨即又鼓着臉接連追問道,“什麼時候啊,我怎麼不知道,你怎麼不給我喫點啊,還有,新一你什麼時候和小凜關係這麼好了?”
“一直關係很好啊。”工藤新一躲閃着退開半步,喫下最後一口拍拍手掌,揚起一邊眉說,“這是她專門給我做的。”
“什麼啊!”毛利蘭握緊拳頭,感覺眼前這人炫耀的表情實在欠揍。
一旁的灰原哀依舊沒太大精神的瞥去一眼,目光又在下一秒停在毛利蘭的臉上,其中情緒逐漸深沉。
那麼,工藤新一,你有準備好處理青梅竹馬的關係嗎?
幾乎在所有人眼中,青梅竹馬的工藤新一與毛利蘭總是無比適配的。
一起去到學校時,還沒走進教室門口,後方的同學就傳來一陣戲謔。
“一回來就夫妻倆一起上學啊。”
“喂,你們別亂說啊。”
工藤新一半斂着睏倦的眼,餘光瞥見前方的短髮身影,心中本是溢滿欣喜的,卻在下一秒被同學的調侃嚇一跳,急忙擺手否認着。
“喲,害羞什麼呀。”
“就是啊,班上誰不知道你們的關係啊。”
“說吧,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卻不想後排同學越發興奮的開起了玩笑,兩人的接連否認也只是讓同學更加心照不宣的起鬨了起來。
-“小凜。”
與此同時,金川同學看着在紙上不停畫橫線的雪川凜,低低關心道。
“心情不好嗎?”
“沒有啊。”雪川凜無規律的畫着線條,笑笑解釋說,“我練畫直線呢。”
“雪川。”
在被少年叫的下一秒,那份笑容便斂了下去,她側過臉,看着走過來遞來牛奶的少年。
“早上好。”他笑嘻嘻的,陽光也合稱的落在他的髮尾。
送早餐是最low的追求方式了,明明心中如此吐槽的雪川凜仍舊接過牛奶,插入吸管喝着喜歡的口味,回道:
“早上好,工藤。”
於是,在全班同學都詫異到驚悚的目光中,看見了前一年多都視若仇敵的兩人開始冒起了粉紅泡泡。
工藤新一彎下腰,看着垂下眼乖巧喝着牛奶的少女,忍不住伸手手覆上對方柔軟的發頂,雪川凜目光呆了半秒,感覺到指腹掠過髮根,酥麻的感覺從頭皮傳達,幼時類似的情景再現,她低垂着眼,沒有任何的抗拒。
他輕而自然的說:“好乖啊,雪川。”
要兇一點啊,雪川凜在心底如是說着,怎麼能讓他那麼輕易的觸碰接近了,壓着心裏快樂到冒泡的喜悅,她頭一次感覺自己居然這麼不爭氣。
這樣可是會讓工藤覺得,追求自己很容易的。
不過當事人工藤新一同學可完全不覺得,因爲在整理園遊會的一些材料時,他便聽到了非常在意的議論。
“雪川同學又被人表白了?”
後方的議論聲傳來時,工藤新一立即對號入座,喂喂,可不能亂傳啊,自己這還是在追求階段來着。
“我剛纔來學校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小學弟,拿着花表白呢。”男生笑嘻嘻的八卦着。
是別人。工藤新一睜圓了眼,看向前方拿本記錄着的少女,心裏開始冒酸氣。
“她怎麼說?”他聽見自己這麼問。
八卦的同學詫異的看向他:“工藤你什麼時候也八卦起來了。”
“哎喲,工藤不會也對人家有心思吧?”
“不對啊,工藤是和毛利吧,什麼時候又和雪川……”
“你看今天早上,他還特意送牛奶給人家呢。”
“難怪哦,開始拿他和毛利開玩笑氣成那樣。”
……
又是八卦的議論,工藤新一不耐煩的皺下眉,被旁邊同學叫去幫忙,雖然手上利落幹着,心思卻早已飄遠。
送花?
搞笑,這種表白方式太落伍了,雪川肯定不可能接受。
那個學弟算什麼啊,認識雪川纔多久就告白?細水長流懂不懂啊,雪川要是會理他纔是見了鬼呢。
“就是那個學弟。”
議論聲放大的傳來,沒頭沒尾的話卻能讓工藤新一一激靈,立即望去雪川凜所在的方向,果不其然,出現了一個不屬於本班的捲髮少年。
少年樣貌俊朗,眉眼帶笑,深情款款的看着雪川凜。
他心裏的酸氣開始沸騰了,眼下就見那個學弟要摸她的肩膀,下意識的握緊拳頭,好在雪川聽到叫聲離開,讓學弟落了個空。
由於現場忙碌,學弟也就過來那麼一小會兒,卻對工藤新一的衝擊巨大,心裏總感覺雪川對這位追求者和其他追求者不同。
“你們覺不覺得,那個學弟笑起來有點像工藤哦。”
不知道是哪個同學說出這句話,撥動少年沉穩的心,他目光深沉,望向前方的少女。
是因爲這樣,所以態度都有所不同嗎?
就像對曾經的他一樣。
因與那位朋友相似的原因,永遠得到了不同的對待,也僅僅因爲相似,所以也並沒有太多不同。
他深長的吐納氣息,面色依然如常,快步走到雪川凜旁邊,幫她搬桌椅繼續計數,完成着學校安排的工作。
所有的工作,都沒有讓她做過太累的事情。
中午之前,整個班級安排的任務就已經完成,喫飯時間,雪川凜和金川同學被安排去到倉庫做最後的交接和點數工作。
雪川凜率先到達,由於金川同學先去了廁所,於是便是她一個人繼續清點一遍。
“25……”清點到服裝時,察覺數量不對的她皺下眉,“怎麼少一套啊。”
“忘在教室了。”
伴着開門聲,少年清亮的嗓音從後方響起,她拿着筆的手微緊,如常的轉過身去拿那套服裝。
“麻煩工藤送過來了。”
“我是故意的。”
在她要拿過服裝時,工藤新一立即收回不讓她拿,臉上理所當然。
她看着他,就見他走去放服裝的位置放好,嘴上繼續道,“故意在別人送衣服來倉庫前收了一套。”
因爲他知道,她最後也安排了清點數量,於是過來後順理成章的和金川交換。
“爲了和我單獨相處?”她問出口,手下的筆劃出意外的一筆。
“今天那個學弟……”工藤新一開門見山,轉身看着她,兩人距離十幾米,卻好似望進了對方的心底深處,嗓音壓抑道,“你對他的態度和別人不同。”
“有嗎?”她若無其事的偏過視線,並不在意的模樣。
“雪川。”他皺下眉,目光難得陰沉較勁,嗓音低啞了些說,“那人不過一點點像而已。”
工藤新一的表述罕見的剋制而莽撞,雪川凜完全不需要停頓便能理解了,可她依舊沉默着,靠着背後的手反鎖好門,緩慢向他走去。
“大抵是因爲太喜歡了吧,看到一點點相似的人都會忍不住留意幾分。”她的語調輕鬆悠揚,與他的壓抑完全不同,“就像對工藤一樣,其實我開始……”
“我不一樣。”
工藤新一猛然打斷,擡起的眼眸彷彿有深海的低壓,蒙上看不清的灰霧,洶涌的彷彿所觸及之人都會窒息,下一秒意識到不好的他又抿緊了嘴,彆扭的別過目光。
雪川凜確實意外的愣了幾秒,停到工藤新一的跟前,輕呼一口氣,歪過頭出現在他的視野,眼睛認真的望着他,緩慢而寵溺的勾起一抹笑,說:
“如果是你呢。”
工藤新一一愣,沒反應過來她的意思後縮一下,就看見她踮起腳,臉愈加傾近,垂下眼斂着情愫,鼻尖輕觸到他臉頰,呼吸的溫熱噴散過來,那脣角只差幾釐便能觸碰的距離,她嗓音綿長而低軟的說。
“如果工藤遇到和我長得很像的人,你又會怎麼做呢。”
在那工藤新一未能看見的,她所斂下的眸子中,是無奈又清亮的矛盾,又是纏綿且沉重的情愫。
她知道的,關於工藤新一將她和48看作兩個人的另一種可能。
如果工藤相信她所塑造的父母在國外的那個人設,48在他的眼裏就只是和自己長得相似的人罷了。
很明顯,工藤是相信的,或者說,他相信自己,甚至可能比自己想象中更早的喜歡自己。
因爲信任,因爲喜歡,他秉持偵探的底線未曾跨越,將兩人完全的視爲不同的個體。
於是,當時間環出現開端與閉合的遇見時,他遇到了幼時的自己,因爲那份相似纔會對自己尤爲不同。
所以在幼時,她也有聽見過他口中的另一個人,被他以滿滿深情所形容的另一個人,那個她所努力成爲的一種可能。
閉合的時空與感情,明明是同一個人,卻讓她生出複雜的悶鬱。
她不能確定,工藤成爲69的那段時間,對48那些過度的好,如果僅僅是因爲與她相似——
如果其實某一天,本就有着更爲相似的人了呢?
那麼,他喜歡的人又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