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新一再也沒當偵探了。

    自從雪川凜死後,工藤新一彷彿如同一個影子一般經常很難見到,只有灰原哀知道,他在不斷的自殺。

    目睹工藤新一的找死現場是在一個銀行,她本只是被步美存下最近兼職賺的零錢,偏偏意外碰上了搶劫現場,三兩個劫匪拿着槍就闖了進來。

    都還沒來得及說出搶劫的話語,一個男人就直接走到他們面前故意攔住,氣得劫匪立刻開槍擊中他的肩膀,灰原哀反應迅速的蓋住步美的肩膀,盯着男人的背影覺得眼熟。

    那個男人完全沒受影響,依舊攔着他們,劫匪顯然沒想鬧出人命,可又被男人攔住,便耽誤了時間,直到警察進來逮捕,劫匪氣得再最後朝男人開了幾槍,其中有一槍離男人的心臟非常近。

    灰原哀皺眉,看着男人身上被鮮血浸溼,轉過身露出無奈的笑容,那張臉便是工藤新一,沒等警方問他,便混進人羣中離開。

    於是回到阿笠博士家後,她去了工藤的家裏,給她開門的工藤身上還殘有血跡,沒什麼興致的說了句“你怎麼來了。”

    “你死不了的。”灰原哀目光憐憫的看着他,“那樣找死痛苦的始終是你,致命傷可比普通傷口癒合疼痛萬倍。”

    工藤新一低笑一聲,拿出煙熟練的點燃抽了起來,隨着吐露的煙霧遮住他的半張臉,所說的話也讓人摸不清意思。

    “這種感覺啊,多經受一點纔好。”

    吸菸,是自從雪川凜死後就養成的習慣,但這卻並不代表工藤新一就此頹廢,他依舊將兩個家裏都打理的十分整潔,自身也保持乾淨利落,與之前相差不大。

    也是如此,他的朋友也曾以爲他在漸漸走出來。

    “灰原,要不你把我做實驗品吧。”他又看向灰原露出感興趣的笑容來,“正好也可以研究不死,你說是吧?”

    灰原哀皺緊眉:“你想讓我進監獄嗎?”

    “唉,那我下次找找別人吧。”工藤新一無奈攤手,又站起身說,“下次聊吧,我困了。”

    “你不打算治療一下?”

    灰原哀覺得眼前的工藤新一無藥可救,那張臉一年到頭都沒什麼血色,要不是會呼吸,看起來就已經如同死屍一樣。

    “治療就算了吧。”他又緩緩吐出菸圈,目光深沉中透着不可深測的悲涼,笑意冰冷的說,“反正又死不了。”

    “那你這樣折磨自己圖什麼。”身爲曾經並肩作戰的朋友,灰原哀很希望眼前的人能回到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名偵探,“還是你覺得,這樣她就能回來嗎?”

    談及她,工藤新一的眼中情緒漸深,臉上也沒有了一絲笑意。

    灰原哀看着他這個樣子,自知語言對他沒有任何影響,無可奈何的轉身離開。

    隨着門被重重的關緊,工藤新一倚靠在窗邊看着黑下來的天空,死亡瞬間看到無意義的事物,晚上又沒有星星和月亮,讓他的心情煩了起來。

    這個令他難以呼吸的世界,每時每刻都在折磨他,偏偏一次次求死不能,連所謂的時空也沒有出現,意識穿越極其短暫,只是,這或許是他能見到她的最後辦法了。

    每天清晨起牀,已經傷痕累累的他都會想,今天要用什麼樣的死法比較好。

    一個陰雨綿綿的晚上,剛從河裏飄到岸上的他再次因沒死成感到厭煩,還沒來得及拿出手機照明,後腦勺突然感覺到一陣疼痛,緊接着自己便失去了意識。

    使他清醒過來的原因是一盆冰水,待他睜眼時,對面的辦公桌上坐着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英俊男人,手撐着臉打量着他,眼睛裏沒什麼多餘的情緒。

    “你哪位?”他扯起嘴角,揉了揉發痛的後腦勺,發現自己沒有被綁,十分自有的坐在沙發上,“不是想綁架我?”

    “工藤,你不記得我了嗎?”男人的表情不動聲色,又道,“也可以理解,那個時候我還很胖。”

    接着,他用眼神示意手下帶來一個套着黑布的男人,手下強迫着那人跪在地上,又跟工藤說,“有個禮物給你,打開看看吧。”

    工藤新一走上前揭開黑布,那張驚慌的臉讓他神色一愣,這人苦苦哀求着,身上已有不少傷口,戴着眼鏡的男人走到他旁邊道,“山本石平,因爲挾持罪加上情節較輕只被判了五年,不過他一出獄就被我帶走了。”

    頓了頓,眼鏡男人的眼中浮現凌冽的殺意,從手下的手中拿過槍,死死的抵在山本石平的腦門,目光卻死死的盯在工藤新一臉上,“當時他就是拿的這把槍挾持的她,現在我給你機會,爲她報仇。”

    山渡,如今已成爲日本最大□□的頭目,不動聲色的臉上常年陰霾,身材乃至樣子都完全改變,若不是他所說的話,工藤新一都很難猜想到他們是同一個人。

    “當時在場的那些受害人在五年內都意外死亡了。”工藤新一沒有溫度的笑了一聲,目光陰鷙的從他手中拿過槍,觸碰之時,恍如回到了那個畫面,手不可抑制的顫着,“是你做的吧?”

    “救救我,工藤偵探,我求求你。”山本石平一直苦苦哀求着,“別殺我,當初的事是我的錯,我很後悔。”

    山渡注意到他拿槍時顫抖的手,坐到沙發上一副看戲的姿態,毫不在意的說:“那些人該死而已,如果不是他們,她就不會死。”

    似是想到什麼,他看見工藤的後腦那裏還滲出些許血跡,接着冷笑一聲,“哦,我忘了,你是日本的救世主,一定覺得我殘忍至極,覺得他們都無辜……”

    砰——

    還沒說完的話語被一道槍聲覆蓋,繞是處變不驚的山渡也在這一刻震驚失色,接着是山本石平痛苦的哀嚎,待他細看,工藤只是對他的手臂開了槍。

    山渡故問:“怎麼,不打中要害,你想放他一條生路。”

    工藤新一面無表情的看着山本石平手臂直流着的血液,腦海中反覆出現的是那時凜流血不止的場面,下一刻,他擡起槍對準腹部,毫不猶豫的再開一槍。

    汩汩鮮血與痛苦的哀嚎交疊,山本石平嚇得後退着想要逃竄,卻又被手下死死按住,只能不停哭着求饒。

    大出意料的山渡睜大眼睛,期待工藤接下來的一步,只見工藤新一回過身將槍扔到他面前,沒再進行下一步。

    “你打算讓他失血過多而死啊。”山渡咬牙笑着,眸中壓抑着沉重的痛苦,“好,很好,不愧是工藤新一,就應該讓他承受她的痛苦纔行。”

    工藤新一皺下眉,身體再次泛起疼痛,這種疼痛他很熟悉,所謂的同理心,可是太好笑了,現在的他居然還能有心啊。

    如果讓傷害凜的人逍遙自在,他纔會萬分痛苦。

    正當他喘息時,額頭感覺到槍口抵住,山渡踏在茶几上拿槍對準他,目光壓抑冰冷:

    “那麼最後一個傷害她的人,就由我來解決。”

    這樣的發展,正好順應了他的想法,此時的工藤新一閉下眼,十分樂意的迎接死亡。

    砰——

    隨着槍聲的響起,比起疼痛更先搶佔五官的一片虛無,直到遲緩的猶如撕裂般的感覺襲來時,他幾分本能的睜開眼睛。

    陽光讓他有些刺眼,在遮擋幾分後猛然發現,眼前正圍着一堆穿着破爛的小孩,他們說着各式的語言,如此看來,他久違的經歷了時空穿越。

    只是這又如何,他看着玻璃反光出自己蒼白的臉,漫無目的的走着,一心想着要去哪個地方求死來回到原時空比較好。

    這裏的樓層也不高,跳了肯定死不了。

    走着走着,他瞄準了路邊的河,便走到河邊打算跳下去,只是步子還沒邁開就被一個男人攔住,男人用英語阻止道:

    “年輕人有什麼想不開的啊。”男人一臉正氣。

    遇到多管閒事的人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冷笑,故意用日語說:“什麼,我聽不懂。”

    “你也是日本人。”誰知男人瞬間變得驚喜,把他拉着離河越來越遠,“太好了,沒想到在這裏還能遇到國人。”

    真倒了大黴,得想個辦法把人驅走,他捂住肚子說:“我肚子好餓啊,如果有喫的就好了。”

    “正好,我的妻子做了飯。”男人笑嘻嘻的將他拉走,居然真的帶到了他們家裏去。

    這是看起來就是十分恩愛的三口之家,工藤新一推託不過的坐下,看見男人妻子抱着孩子正哄,他看到孩子的臉,那眉宇與凜無比相似,使他情不自禁的問:

    “這孩子,叫什麼名字?”

    夫妻倆臉露異色,乾笑一聲:“孩子還沒取名字呢。”

    在隨着男人妻子將孩子抱起時,後脖所顯露的紅印刺激着他的瞳孔,他走上前說想抱抱孩子,在觸碰時無法控制的顫抖着。

    輕輕的,悄悄的,他看見了顯示明顯的背後胎記。

    那麼多次的穿越與死亡,終於有一次,他可以見到她了。

    “不如……”他不知道自己的嗓音已經如何嘶啞顫抖,目光傾瀉着全部的愛意與思念,“就叫凜吧。”

    雪川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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