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辰停下來，看着朱勇，猶豫了許久，才慢慢開口。
“貧道與莊主相識不過三日，有些話說了，未免交淺言深。”
龍辰還是不太想說，朱勇立即說道：“道長這話不對，交情怎麼能用時間來衡量。”
“道長在莊上時間雖不長，卻是我朱家莊的大恩人，這交情可比八拜之交。”
“道長如果有話還請直說，沒必要避諱。”
龍辰微微嘆息一聲，說道：“莊主如此說，貧道再不說，心裏着實過意不去。”
龍辰摸了摸驢頭，好像下了一個大決心一樣。
“俗話說，疏不間親，這些話本不該說，但..貧道還是說了。”
朱勇非常認真地聽着。
龍辰問道：“莊主可有外宅？”
所謂的外宅，就是在外面養的小三，不帶回家裏的。
好比《水滸傳》裏的金翠蓮，金老兒、金翠蓮父女在渭州城被鄭屠夫欺負，魯提轄打死鎮關西后，金翠蓮父女二人離開了渭州城，到了代州，給趙員外做了外宅。
朱勇覺得奇怪，怎麼龍辰突然問這個，不過他也不避諱，在外頭養外宅很正常。
“有，而且不少，我養了二十多個外宅。”
龍辰心中暗暗吐槽：馬的，比老子玩得還多！
龍辰臉色凝重地問道：“有幾人給莊主生了一兒半女？”
朱勇想了想，說道：“三個，都是丫頭。”
龍辰微微點頭，又問道：“莊主的小妾，有多少人生養了？”
朱勇更加疑惑，說道：“都生養了，幾乎都是男娃。”
龍辰臉色凝重地搖了搖頭，說道：“昨夜...貧道降下紫府天雷時，那兩隻女鬼對貧道說了些話..”
說到這裏，龍辰又不說了。
聽到這裏，朱勇釋然一笑，說道：“我不瞞道長，那兩隻女鬼，我也想到了，是我夫人和水仙房裏的丫鬟。”
“當年犯了事情，被打死後沉入井裏，她們肯定說冤枉，但她們犯了家規，該死的。”
打死兩個奴婢，在朱勇看來，就像殺兩頭豬一樣，沒什麼大不了。
龍辰卻搖頭說道：“不是，她們說的不是這個。”
朱勇不解地問道：“不是這個？那她們說了什麼？”
龍辰的話東一榔頭，西一棒槌，說得不着邊際。
剛纔問外宅，又問生了幾個，怎麼又繞到婢女的死？
龍辰還是猶猶豫豫不想說，朱勇很着急，問道：“道長，您說呀，您這是不把我當自己人啊。”
龍辰卻又問道：“莊主的所有子女是否都從招提寺求回來的？”
朱勇點點頭，理所當然地說道：“不錯，我所有的子女都是從招提寺求來的，皈依佛保佑。”
“正因爲這樣，我才一開始對道長不是很信任，因爲我一直信奉皈依佛的。”
“這個，不僅我是如此，西夏很多人也是如此，東周也有人到招提寺求子的，甚至還有南梁的。”
“招提寺的求子堂很靈驗，道長應該也知曉一些。”
龍辰微微點頭，說道：“不錯，貧道早聽說招提寺的求子堂極其靈驗，很多懷不上的婦人，到了求子堂以後，都能懷上子嗣。”
朱勇雙手合十，對着西面虔誠地說道：“就是這樣，我們朱家特別感謝皈依佛，我所有的子女都是從皈依佛那裏求來的。”
龍辰無奈地點頭，朱勇追問道：“道長，有什麼問題嗎？”
龍辰擡頭看着朱勇，突然一口氣全部說了出來：“她們兩個說，夫人和水仙殺她們，是因爲她們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祕密。”
“莊主你所有的妻妾...你所有的妻妾，她們的子嗣根本就不是什麼皈依佛給的，就是在招提寺求子堂和那些僧人苟且，然後纔有子嗣。”
“上次莊主你請了僧人過來，你那九房小妾潤玉，又和什麼叫精嚴的苟且了。”
“她們還說，那個九房小妾潤雲，可能已經有了身孕。”
“此事貧道也不相信，但她們兩個女鬼魂飛魄散前的話，肯定假不了。”
“如果她們說的是真的，那莊主你...你所有的子嗣都有問題。”
“你的外宅，她們不生養是正常的，莊主你的身體恐怕有問題。”
“至於那三個生養了的，貧道估摸着，她們可能養了小白臉。”
“反正..貧道本不想說，但已經說了。”
“言盡於此，貧道該走了。”
“招提寺的淫僧如此行事，真是違背天道人倫，真該天打雷劈，無量天尊。”
“貧道告辭，後會無期。”
說完，龍辰拍着毛驢小跑起來，消失在路的盡頭。
朱勇感覺腦子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龍辰離去，感覺很不真實。
“這個妖道，剛纔說了什麼？”
朱勇手中的金如意掉在地上，他纔回過神來。
彎腰撿起金如意，朱勇仔細回想剛纔的話。
“老子的女人全都和招提寺的僧人搞上了？那些都不是...不是老子的種？”
“放屁！怎麼可能！那麼多人求子，難不成都這樣？”
“果然是妖道，我不該信什麼道士，就該請招提寺的法師過來驅邪。”
“妖道，妖道！”
朱勇對着龍辰離去的方向破口大罵，罵了很久，才騎着馬回莊子。
進了莊子，朱希迎上來，說道：“老爺，夫人說邪祟除掉了，想慶祝一下，沖沖喜。”
朱勇臉色黑沉，從馬上下來，手裏的金如意掛在手裏，一言不發地往自己房間走去。
朱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剛纔興高采烈地送龍辰，怎麼回來就這樣了？
朱勇低頭回到房間，水仙坐在牀邊上，抱着一個5歲的男娃說話。
這是水仙的兒子。
“老爺。”
“爹。”
朱勇擡頭看了一眼水仙，又看了一眼兒子，心裏突然一陣噁心。
如果龍辰沒有撒謊，如果說的是真的？那..
“爹...”
男娃跑過來，抱住朱勇的手，看起來十分乖巧可愛。
水仙見朱勇樣子古怪，問道：“老爺怎麼了？”
朱勇看着這對母子，突然笑起來：“那個妖道亂說的話，怎麼可以當真呢。”
水仙沒聽懂，問道：“哪個妖道？”
朱勇抱起兒子，笑道：“沒什麼，除掉了邪祟，我們莊子該慶祝一下。”
朱勇回頭對着外面喊了一聲：“朱希！”
管家立即屁顛屁顛跑過來，朱勇說道：“就按照夫人說的辦，好好慶祝一下。”
朱希應了，立即去辦。
龍辰騎着小毛驢，一路小跑離開了朱家莊。
到了樹林邊上，馮合和其他西廠的探子已經在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