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閣主此去,可要當心些了。
這話乍一聽像是關切之語,但細細一推敲,溫愫總覺這廝是挖了什麼坑在等着她跳。
而且,此次同行的還有方月茹,她看自己的眼神中很明顯帶着那麼一點點的監視意味,言行舉止更是肉眼可見的不自然,刻意,又帶點小心。
對此,溫愫也只當睜一隻眼閉一隻。
當活體監視器也不是她這個當法吧,這不擺明了要她看出來麼。
不過是她也好,最起碼她目前還沒做出什麼於她不利的事,暫且留在身邊當個保命擋箭牌吧。
回到主城之後,溫愫前腳剛踏入微風閣,夜道河後腳就派人召她入府。
溫愫自是知曉對方是個什麼意思,而且,不光她清楚,方月茹也清楚。
一見傳話之人離開,方月茹立刻便滿眼擔憂望向溫愫,“夜道河是想向你討區主令吧,如今這令牌在城君手裏,我們根本就拿不出來啊!”
聞言,溫愫僅淡淡應了一聲,隨後更是不緊不慢往內屋走去,良久過後,她換了一身衣裙走出來。
那姿態,哪裏瞧得出半分慌亂。
方月茹對此很是疑惑,之前溫愫在面對莫陵辭時,好像從未有過這般淡定的神情。儘管她面上裝得再平靜,但下意識做出的小動作,總會將她內心的慌亂暴露出來。
而眼下,溫愫言行舉止乃至神情眼色,都透露着一個信息,那就是,她根本就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方月茹終究還是有些擔心:“你打算怎麼做?”
溫愫隨即掃她一眼,“認錯吧。”語氣很是平淡,彷彿在談論天氣那般。
方月茹:“……”
她本以爲她這般淡定,定是想好了對策,可這一問一答,反倒讓她覺得她十分不靠譜。
“真的沒問題麼?”
“嗯。”溫愫依舊語氣淡淡,擡眼瞧見城主府的人再度上門來催,又隨口囑咐了一句,“你在閣中安分些,有事就叫暗衛解決。”
末了又對另一側道,“季弋,你隨我去城主府。”
季弋:“是。”
話音一落,方月茹更是滿臉擔憂看着溫愫走遠,只見她手中死死攥着一把玉哨,思索片刻,終究還是將哨子放回香囊中。
但溫愫也並非如她想的那般不靠譜,畢竟事關自己,她又怎麼可能絲毫不在意,只是眼下她根本就拿不出什麼區主令,急了也沒用,倒不如順其自然。
再者說,她還打算拿這件事做做文章呢。
來到城主府後,溫愫隨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想想畢竟是夜道河的地盤,誰知道會布些什麼天羅地網來害她。
瞧出她的警覺後,季弋倒像是有意安撫:“閣主且放寬心,有屬下在,定會護你周全。”
聞言,溫愫僅僅只是淡淡應了一聲。
據她之前的經驗來看,他根本就頂不了什麼作用,每每她被莫陵辭那廝威脅,這人都不知道被困在哪……
如若她真是那溫瘋子,這人估計早就死在她的魔爪之下了。
其實,溫愫叫他陪同的理由很簡單,只是因爲她叫不太出其他暗衛的名字,一時順嘴就喊了他……
很不幸,但好歹得叫個人來用用。
夜道河一如既往在正廳等着她,她不緊不慢晃進廳中,隨而大搖大擺往椅子上一坐,弄得夜道河臉色並不是特別好。
溫愫自是知道此舉會引得對方的不滿,但轉念一想,正反到時候夜道河知道區主令沒拿到,照樣還會不高興,早點晚點好像也沒差。
那麼一想,她坐的更是心安理得了。
“閣主此去,可探出些什麼了?”
溫愫隨口一答:“確認了,方義心存反心,已然投靠了涼城。”
夜道河既有心託她前去調查,心中定是已經懷疑上了對方,若此時她咬死對方未起反心,那到時被懷疑的就是自己了。
承認也就承認了,反正於她而言沒壞處,她無所謂得很。
夜道河聞言果真沒有太過驚訝,隨後,他又追問了一些三區的情況,只是其中大部分問題,溫愫都藉以不清楚爲由矇混過去了,而回答的那小部分問題,其中也是真假參半,她把自己更是撇得一乾二淨,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能省則省,她一向最怕麻煩了。
直到鋪墊得差不多了,夜道河才淡淡提起區主令。
“方義離城,那區主令呢,交由下一任區主了?”
“不清楚。”溫愫語氣慵懶且隨意,“方義既已投靠涼城,怎麼可能如實告知我區主令的下落,依我看,這區主令怕是早早就落到莫陵辭手中,城主若想要,自己去討便是。”
反正她沒拿,想要就自己個兒去找莫陵辭,她纔不想管。
雖說溫愫此言不假,但經過加工的話說出來,可信度中終究還是高了些。
低頭沉沉一思,夜道河倒也未生出太大懷疑,僅冷冷一笑,“難怪他之前開口就要去了三區,原來是和方義早有勾結!”
溫愫自然巴不得他那麼想,但也只是懶懶一應和,語氣極其敷衍,“嗯,或許吧。”
但區主令被奪終究不是什麼順心事,夜道河心有怒氣,但此時並不適宜對着溫愫發出來。
畢竟此時撕破臉於他不利,等他勢力強大了,位子坐穩了,才能將溫愫這個禍患除掉。
溫愫也正是算準了這一點,她料定夜道河此時不會動她,也就有恃無恐,隨口扯了些胡話來敷衍他。
可她此來終究還是帶着目的的,雖說這次任務完成的不是太完美,之前的交易可能也無法進行下去,但她還可以提別的要求。
於是,就在夜道河想要送客之時,溫愫毫無預兆地開口了。
“城主,雖說此次收穫不大,但也並非是毫無收穫。”
夜道河忽地一愣,“此話怎講?”
溫愫忽地提了提脣角,眸光閃閃,“不止是方義,我還找出了涼城安插在微風閣的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