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裝飾佈置簡單,只在裏面放置着一張木牀。
木牀上躺着一個形容枯槁的老人。
老人頭髮花白,雙眼緊閉,左邊額頭至脣角,插着七枚銀針,右邊的太陽穴上,還貼着一個只有鈕釦大小,卻散發出奇異香味的藥貼。
任誰都想不到,這個看起來行將就木的老人,竟就是曾經風光無限的藥門門主,濟蒼生!
大長老上前幾步,輕聲開口:
“門主,洛城江家家主求見。”
老人的眼皮動了動,緩緩張開,露出了一雙渾濁的眼睛。
他嘴脣微微顫抖幾下,這才用沙啞乾澀的聲音小聲問道:
“江家……江濁那色鬼來了?”
江濁!
這是江家覆滅之後,江帆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老爺子的名字!
關鍵是,濟蒼生居然說老爺子是色鬼?!
這倆人之前難道很熟?
大長老和柳哲卻是被濟蒼生的話嚇了一跳,急忙解釋:
“不是的門主,是江濁的兒子,江帆江先生,江家現在的家主。”
“哦?”
濟蒼生顯得有些糊塗,猶豫了一會才問道:
“江濁退休了?”
大長老滿頭大汗,濟蒼生因爲頭疼病,已經許久不問外面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江家出事。
關鍵是,你當着江帆的面,總這麼提江濁的名字,萬一惹火了江帆怎麼辦?
“不是,門主,江濁出事了,江家……”
濟蒼生愣了愣,露出恍然的神色:
“江濁是不是腎不好了?我早就說他得玩廢了……”
大長老都要哭了:
“門主,不管江老爺子的事啊!是江帆!江帆!”
“我聽見了,別喊……”
濟蒼生在大長老的攙扶下,勉強半坐起來。
而大長老已經膽顫心驚的看向了江帆,真要是惹火了這個滅絕人性的混蛋,整個藥門都得涼涼!
然而出乎意料,江帆卻沒什麼怒色,反而眼神急迫的上前幾步,對着濟蒼生輕聲開口:
“老門主,你認得我老爸?”
濟蒼生笑了笑:
“怎麼不認得,我們年輕的時候經常在一起,你老爸可是沒少從我這拿藥……”
您怎麼還提這事啊!
大長老欲哭無淚,只能像根木頭似的戳在那,乾脆假裝什麼都聽不見。
至於柳哲,雙眼呆滯,直勾勾的盯着房梁,就好像那裏有什麼絕色美女一般。
江帆卻是眼睛一亮:
“那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是在什麼時候?”
“早了,約莫得有二三十年了。”
江帆手指一顫:
“是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濟蒼生一愣:
“應該是三十……啊!!”
話未說完,濟蒼生渾身一顫,額頭上青筋暴起,滿臉都是痛苦之色,雙手更是忍不住就對着頭頂抓去。
江帆則是整個人都如同被定住了一般!
三十年前!
濟蒼生會知道三十年前,發生了什麼事嗎?
難道這個祕密,就要揭開了?
大長老卻是臉色一變,一把抓住濟蒼生的雙手,而柳哲則是快速拿起了濟蒼生身邊的一個藥瓶,倒出了一粒色澤通紅的藥丸,就給濟蒼生餵了進去!
藥丸入口,片刻以後,濟蒼生的身體終於漸漸放鬆下來,而後逐漸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江先生,抱歉了,門主恐怕沒辦法再和您說什麼了。”
江帆終於回過神來,然而馬上他就看向了那隻藥瓶,緊接着眼神一變:
“這裏面有罌粟?”
大長老一聲嘆息:
“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門主的頭疼病查不出原因,每次發作又痛苦難當,幾欲死去,我們也是迫於無奈,這才只能調出藥效強烈的鎮痛藥給他服用……”
江帆深吸一口氣,忽然一把扣住了濟滄海的脈門。
江帆會醫術並不是什麼祕密,所以大長老和柳哲倒是都沒有阻攔。
只是感受着濟滄海的脈象,江帆的眉頭卻越皺越深。
沒有異常?
濟滄海的脈象雖然虛弱,可是竟感覺不出問題來!
江帆又散發出一絲真氣,在濟滄海全身遊走了一遍,居然還沒有發現問題!
這一次,就連江帆自己都愣住了。
自己雖然只是學了華佗一半的本事,可僅僅只是這一半,就已經包羅萬象,就連蠱術這種偏門的東西都能診出,可是居然不能發現濟蒼生的問題?
這可真是——
等一下!
蠱術?!
江帆眼神一變,忽然掏出一堆東西!
包括黃紙、硃砂、雞血、桃木……這些東西都是當初在於家給於小蝶驅除蠱蟲剩下的。
而一想到於小蝶當初所中的蠱術,江帆的眼神又是一沉。
眼看江帆掏出這麼一堆東西,大長老和柳哲全都一臉蒙圈。
頭一次聽說給人看病用這些玩意的!
封建迷信不可取啊!
不過還沒等兩人說什麼,江帆就已經用雞血與硃砂調製好了墨汁,接着快速畫出了一張符籙!
江帆手持符籙,一邊唸誦茅山祕法的口訣,一邊掐起手印,伴隨着一聲“敕”的響起,符籙陡然飛起,直接落到了一碗清水當中。
而就在符籙沾染清水的一剎那!
“轟!”
一團烈焰陡然升起!
而伴隨着烈焰消失,一碗清水雖然顏色未變,可是表面卻泛起了一層淡紅色的微光。
江帆拿出一枚銀針,在濟蒼生的中指指間一刺,緊接着直接把他一滴鮮血,給滴入了那碗清水當中。
而就在鮮血滴入清水的一剎那!
“吱吱~~!!”
清水竟是陡然沸騰起來,隨之而起的,竟是還有兩道某種蟲豸的慘叫聲!
大長老和柳哲這一刻面色大變!
柳哲對這樣的景象聞所未聞,可是大長老卻是一聲驚呼:
“蠱蟲?!”
江帆點點頭:
“的確是蠱蟲。”
“這,這不應該啊!”
大長老一臉震驚:
“即便是蠱蟲,那也絕對有跡可循!我藥門並非自吹自擂,若是中了蠱術,絕對不可能查不出來!怎麼會這樣?”
江帆眼中閃過一抹陰鷙:
“那如果下手的人,是天下間最頂尖的用蠱高手呢?”
“最頂尖的用蠱高手?”
柳哲一愣:
“江先生說的,難道是苗州白家?”
“不!”
江帆沒有說話,大長老卻是眼角抽搐的緩緩開口:
“和那一位相比,白家可就不算什麼了。”
柳哲一臉蒙圈:
“那一位?這天下間哪還有比白家更——”
他陡然住口,緊接着渾身顫抖起來,眼神當中更是多出了一抹難言的恐懼:
“大長老,您,您說的,該、該、該、該不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