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諾湊近一看,紅紗的邊緣有一道細小整齊口子,像是利器劃破。必是有人故意爲之!
程諾忽地想起落到她頭上的花生米,好像也有劃痕。可是花生米劃不斷紗,暗器肯定另有他物。
“你們兩個附近找找,看有沒有尖銳細小的東西。有人故意使壞,我們一定要把他揪出來!”
開業頭一天就有人搞破壞,以後還得了!
前頭尚在笛子獨奏,花卿馬上就要登場,絕不能有閃失!
“花姨,讓道爺帶着夥計巡場,尤其樓上全都轉一圈,注意有沒有人搞小動作!”
花姨忙去吩咐道爺幾人,之後很快回來,臉色略有沉重。
“姑娘,明王想見您。”
程諾沒有太多詫異,“這麼快的麼?明王他以前經常來花樓?”
程諾目前沒有接觸過蕭明,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不過他能實名制往景王府送人,腦袋應該不大好使!
“不見!花魁哪是那麼容易見的。”程諾直接拒絕了蕭明的請求。
花姨爲難道:“可是姑娘,咱就這麼回絕他,是不是不太好。人家畢竟是王爺,我們不能明着得罪吧!”
“那倒也是!”
程諾想了想,擋手在花姨耳畔私語幾句,花姨連連點頭,“好!我這就去辦。”
笛子獨奏接近尾聲,程諾回到屏風後面,花卿已經上臺準備就緒。
程諾指了指眼睛,小聲提示:“眼神!”
背景布後方,兩名夥計拍打畫布,營造竹林浮動的氛圍感。
悲涼的簫聲緩緩而出,紅幕大開,臺上竹林小屋下,一名水墨少年席地而坐、散發獨飲,風蕭蕭吹過,竹林蕩起一片漣漪,更添幾分失意惆悵。
簫聲由緩及急,少年醉意涌上,丟掉手中的酒罈,拔起手邊的劍,就地起舞。
劍鋒急、身段軟、醉意足,既柔又剛,兩者完美的結合恰到好處。將少年的失意不得志、空有抱負卻無處施展的落寞表現的淋漓盡致。
幽怨的眼神,迷離又清疏,好似一身傲骨被折,跌落泥潭之後的憤懣不滿卻無能爲力。.biqugé
劍法隨性毫無章法,唯有披斬紛紛落葉舒緩心情。直到筋疲力盡癱坐,落葉飄身,孤零零、悽蕩蕩。
程諾看的心頭一酸,本能的心疼臺上的少年。想必他以前被人販子倒手轉賣的日子、一定很苦!
沒有親身經歷過大起大落的人,很難跳出這般真實的意境。
簫聲嗚咽婉轉而下,少年棄劍獨舞,微醺的狀態,看似不穩的步伐,水袖飛揚,輕柔的舞動拋甩,看似柔軟,卻力道十足。
臺下多書生騷客,而文人十人有八人不得志,他們如身臨其境一般感同身受,心情隨着舞蹈起伏,已然將自己帶入其中,更有感情豐富者已經默默流淚。
情感細膩的姑娘們更是以帕遮面,生怕不小心哭出來被旁人笑話。只是臺上的少年如折翼的天神墜落,實在讓她們心疼!
動情的表演加上簫的深沉,完美的演繹一出壓軸作品。
蕭瀟眼眶泛紅,她雖然不懂其中深意,也做不到感同身受,但是舞蹈太悽美了,她好想哭!
剛剛還在說笑的秦陌寒和吳殊也都屏氣凝神,靜靜欣賞。
蕭景無心觀賞舞蹈,眸光瞥向立在臺邊的程諾,隱約感受到她的憂傷,想起昨夜她的反常,心裏不禁揪得難受。她以前到底經歷過什麼?
最裏面的雅閣,蘇裕緊盯着舞臺,指尖有節奏的輕叩杯壁,以此剋制自己不被舞臺牽引,緩解心中的壓抑。
一時間廳內鴉雀無聲,直到舞臺落幕,衆人久久難以回神,這支《醉劍仙》的後勁太大,讓人很難抽身。
程諾見狀,讓花弦上去再彈一首歡快的琵琶曲,以此緩解壓抑的氣氛。
“花卿啊,早知道你跳得如此完美,剛剛就該讓你收斂一點。你看把大家嚇的!”
程諾向着下臺的花卿就是一聲戲謔,他實在太超出她的預期!
花卿笑笑,眼眸燦如星辰,與剛剛臺上之人完全判若兩人。
“我只是遵照東家的吩咐,盡職而已!”
這時一名夥計尋到了尖物過來道:“姑娘,找到了。這枚鐵片不是樓裏的東西。”
程諾借光仔細觀察,一個菱形的薄片,倒不像是專門的暗器,也不像是飾品。
“誰身上揣這玩意?”程諾嘴裏嘀咕,“這也太醜了,根本拿不出手。”
花卿看了片刻出聲:“這是劍鞘上的裝飾。”
說着擡起自己手中的劍,指向劍鞘解釋:“劍鞘凹凸不平,上面雕刻的形狀不盡相同。普通劍無需額外裝飾,但好一點的劍會特意修飾增加美感。”
花卿取過那片薄片貼近劍鞘,“這種薄片質感厚重,一般的劍用不到。”
“劍鞘!”程諾掃過廳內所有人,最後目光在二樓、三樓掃視,很快鎖定了目標,“我大概知道了。”
今天進來的客人裏,能帶劍的,無非是樓上尊貴的客人。蘇裕、蕭景、蕭瀟他們可以排除。剩下的,只有蕭明和三樓的兩位富家公子。
花姨拿了方正的盒子過來,“姑娘,您看這個行麼?”
程諾點點頭:“可以,照我剛剛說的去辦。對了,順便回一下明王。”
程諾就勢低聲吩咐一句,花姨會意,命夥計拿了箱子收取臺下觀衆的手牌,自己徑直上樓去,直奔蕭明處。
“王爺,是這樣。今兒花顏姑娘一舞,有好些客人都想見。
花顏姑娘不好厚此薄彼,遂本着公平起見的原則,所以準備等會兒通過抽手牌的方式,抽中哪位客官,就見哪位客官。”
花姨臉上堆笑,卑順的向蕭明解釋。
蕭明凌厲的目光在花姨臉上掃視片刻,忽地會意的笑了笑,拿了手牌丟到花姨手中,“如此倒也有趣。本王也想瞧瞧,誰會有此好運!”
花姨接了手牌連連彎腰感謝,“多謝王爺諒解!”眼睛卻偷偷的瞄向一旁的握劍侍衛,多看了兩眼劍鞘。